苏阿娇要帮他洗衣裳,赵晏久想了想那画面,嘴角一抖:说不上来哪怪异别扭,就是觉的这样做太不妥。于是,他出口拒绝。
“好啊。”
“呃......”俊脸瞬间一垮,迅速的别过一边。赵晏久咬咬牙根,双眸紧阖下,心中默念:醉了醉了,嘴瓢了。
苏阿娇倒是神色一舒,提起的心定定的落了下去:赵公子没生气就好。
又多嘴一句:“请公子放心,这种活我在家常做,定不会把那么好的料子洗坏。”
赵晏久听了这话却没有高兴的意思,喉结滚了滚,压下嘴角。
片刻,他正了面色,捏捏袖子提提衣襟,又顺手撩开衽领夹的一缕发,长腿飒飒迈开就往东厢拐去。听得苏阿娇一路乖巧的跟过来,他忍不住放慢脚步,斜着余光去瞧,倨傲又假装随口问道:“你刚来,在府里待得还适应吗?”
苏阿娇亦步亦趋的跟着,点点头柔着声道:“适应,大家待我都很好。”
赵晏久勾勾嘴角,眉梢一边扬起,语气沾了几分理所当然:“我们赵府待人向来客气。”
二人就这么行到了房门口。赵晏久脚步一顿,回头吩咐:“你在门口等着。”然后,他一手推门而入,跟着反手就将门合上。
听得里间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苏阿娇敛眉低目,视线就落到自个脚上蹬的一双磨得破旧的水红色绣花鞋,忍不住眼框发酸的分了神。
这些年,都未给自己买过新鞋。真的,太亏待自己了……
又一会,门从里间打开,一团靛蓝袍衫被人丢了出来。苏阿娇回神了赶忙伸手去接,愣愣的将衣裳紧紧抱在怀里。
赵晏久换了一身芝白底直身长衫走出来,神情挑剔的打量着苏阿娇。见她模样挺秀气娇憨,就是通身穿的太过寒碜,有碍自己的眼光。
——那苏康安真是心坏眼拙。
赵晏久蹙起了长眉,漫不经心的问道:“苏康安为了攀权把你休了,倒还有脸叫你净身出户?”
这话正是说到了心酸处,疼的苏阿娇秀眉拧成一个结,喉间发苦,出口的嗓音微哑:“我是爹娘……是他爹娘买回来做童养媳的,没有三书六聘。我一直以为,他会顾念情分……”
说话间,苏阿娇的脑袋垂得更低,连瘦削的肩膀也塌拉了下去,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又丧又可怜。
“那你可真是笨。”
赵晏久嘴上刻薄,但心底终究有些不忍心。他心随意动的伸出手指停在了苏阿娇的头顶,却迟迟没有抚下去。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他眼眸眯起,内心纠结一会,最后还是收回手垂在身侧。
他薄唇一张,鼻音带着几许莫名气道:“别老低头,显矮。”
“啊?”苏阿娇听得果然抬头,一脸傻楞。
—这是在安慰她还是损她啊?
赵晏久抬脚踩着门槛处一块莲花纹的石墩子,翘了下脚尖,藏着一股坏劲的笑道:“本公子帮你将苏康安告去衙门,给你要封和离书如何?管他要个几百两银子回来,反正不叫你吃亏。”
他说的绝对真心,可苏阿娇眼眸里俱是困惑,嘴唇翕动,缓缓的问出口:“赵公子,你为何要这般帮我?”
这叫他如何回答?赵晏久有些气笑。他吐着淡淡的酒气,眼放远山,一字一句道:“因为,本公子是个善人呐。”
苏阿娇不觉得这是玩笑话,认真的瞧着他的身影,似乎看出了几分伟岸之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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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赵大善人正坐在梨花木的靠背椅上,盯着案上叠放整齐的袍衫,手指贴在衣料上摩挲,又捏起一角放在鼻尖细嗅,还能闻得到淡淡皂角味。
想了想,他唤了常欢进来。
“你左右无事,去给我盯一个人。”
常欢点点头,抬眼好奇道:“谁呀?”
赵晏久起身将袍衫放进了衣柜里。背对着他,桃花眸一弯,摄了冷光:“苏康安。”
——不抓点把柄在手,怎好叫那人乖乖给钱?
话分两头,今日沈霄按着赵清淼吩咐,去看望吃坏肚子的霍老翁。而赵清淼则是带上常喜,去给蔡文景交货。
王记酒楼。
“下人把货拉到马车上了,这是样品,你且瞧瞧。”赵清淼侧目给常喜递个眼色。
后者迅速摊开一张薄皮宣纸,迎着窗口隐隐透光,稍稍一抖,绵而不脆。
蔡文景还是那副端方儒雅的模样,接过纸来,一手捏着袖管,一手提起豪笔落墨,韵而不散,心道极好。
“这净皮宣纸宜书宜画易保存,但你价格不能压了,虽是为官府采办,也不能叫我自个儿填窟窿。”赵清淼淡烟眉下眼尾一挑,坦然的望向他。
明人算账,倒是十足商贾重利的做派。
蔡文景眼神变了变,搁下笔,捏的袖管一掸,客气的颔首笑答:“自然。”
正事谈完,赵清淼往后疏懒倚靠,闲适的从碟子里拣起一块豆沙糕,咬了一口,只觉甜的腻人还粘牙。
“咚咚、咚咚!”敲门声急促,索性改了拍门。
三人面面相觑,常喜先反应过来,疾步上去开门。
“表大小姐?!”她惊呼出声。
赵清淼咬在嘴里的豆沙糕只得囫囵咽下。惊讶之余眼中犯了疑惑,委实摸不清状况。
王妍穿着绣梅图案的宽袖衫百褶裙,白皙俏脸生了焦躁,柳叶眉下一颗红痣,尤显清丽动人。
她推开常喜径直走进来,裙摆曳着扫过地上的灰尘。急着张口,被丫鬟提醒了下,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