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久眉峰一拢,轻描淡写的抿了抿嘴道“也好,她能过上平凡的好日子了。”
你就不挽留一下?常欢默默的在心底抱不平。
那亦歌姑娘除了出身不好,样貌性情和才华都不差,更何况是一心向着你。真叫那什么明月照了沟渠了。
大概他谴责的目光不加掩饰,赵晏久在旁少许感受到了,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劈腿而坐的姿态。
常欢这人木讷的时候真楞的不行,完全不懂婉转啊。譬如此事,跟他说干什么?他需要负责么?
晾了一会,哪知常欢忽然又问“公子,今日还去面摊吃面么?”
赵晏久端起茶盏刚抿了一口,听得这话差点一噎就喷出来。幸好强自咽了下去,才顺了口气。
别家的都是想着法儿给主子解忧,唯有这一位,不留余地的要给主子寻麻烦。
“去什么去!永城的十来家面馆又没歇业。”打今儿起,我赵晏久若是再管什么闲事,老天爷就罚我生不出儿子吧。他赌气似得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心。
摆摊的苏阿娇,与唐府的赘婿苏康安牵扯不清,他再去吃面,倒像是个不怀好意的人上门。
常欢终于无话了,瘪了瘪嘴把腰杆挺直了站在一侧。
赵晏久手撑着额头准备打个盹,屋内静默了一会,陆昀敲了门进来。
“公子。”他低头弯腰行了个礼,抬头时目光有意朝常欢觑了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晏久把手放下搁在案上,睨着他道“什么事,你说吧。”
陆昀目光一收,赶紧拱手道“大公子,我听来一个消息,监察案大人已经入了永城。这回秋试便是他主考,童知府从旁监考。若是公子想打点可要尽快——”
赵晏久眉峰一瞬落了下来,目光投去时有些严厉,吓得陆昀后头的话顿住了,嘴唇干涩,面色发青,自知多嘴的低下头去。
“陆昀,我叫你管好学院的事,别把心思往别的地方伸。怎么,你来教我做事?还是也想去攀交监察案大人啊?”
赵晏久一腔气愤,越说语气越冷然“打点?枉你读过书,行贿朝廷大员可是大罪。我不知你是要帮我,还是要害我呢!”
“我、我错了,大公子!”陆昀身子猛地一颤,跟着惶恐的跪下来道“我只是听人说起了这事,并非有意去打听。我被赵家收留这几年已经感激,一心只是想报恩罢了,怎么可能希望赵家出事!大公子,你定要信我肺腑之言啊……”
赵晏久冷嗤一声,眼眸半阖,不咸不淡道“谁知道呢,你翅膀硬了想飞也不是不行,清儿当初带你回来就是个偶然,你这几年在学院帮衬我,该报的恩也报了。”
他有些不喜陆昀,与‘沈九’相比,他更喜欢那个话不多的少年,眼神总是澄澈,却懂敛起锋芒。
陆昀呢,藏着小九九,为人处世倒是圆滑,但机智不足,又没有容人之度。他在学院这几年,私底下做过什么,赵晏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昀脸色白了青、青了白,缓了好一会,才敢抬眼去看赵晏久的神色,见他气慢慢消了,发了话。
“别跪了,我又不是你祖宗。”
陆昀忙点头称是,咬咬牙根,眼眸低垂的退了出去。
稍稍,赵晏久往靠背椅上一仰头,双手交叉着枕在脖颈下,突然——右眼皮猛地跳了几下,心头蓦地一沉,有些烦躁不安起来。
——莫不是今日有什么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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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赵清淼谈完了采办宣纸的事,正乘着轿子慢悠悠往回赶。
秋风相送,卷起的落叶在半空高高低低的飞旋过。逛街的行人少了许多,有些卖货郎边走边吆喝。另有些商贩无精打采坐在矮凳上,脚跟前支架撑开摆着个竹篾筐子,卖的都是些骗孩童的小玩意。
“敢问,是赵家二小姐吗?”
有几个油头粉面的人突然从转角冒出来,布衫布鞋,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驼背,排成了一排刚好拦住轿子的去路。
沈霄目光微凛,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观几人神色不怀好意,更像是来找茬的。
有来往路过的百姓看到想瞧个热闹,却被那几人挥着拳头吓的低头走开。
“看什么看!”
轿夫犹豫着停了步子,就见常喜先迈过去质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赵清淼隔着一层布帘听得清楚,心道今儿真是奇了,怎么到哪都有人找上她?
几人面面相顾,而后桀桀坏笑出声,一边卷起袖子,一边目光渗了恶意。
“我家钱公子,特意来请赵二小姐过府一叙。”
常喜听出来不对劲,脸色刷的变了,急着喊了一声“不妙,快走!”
轿夫赶忙将担子换了一边,顺势转过身,打算绕道从另一条路上离开。
哪知,几人立马散开了架势,直接奔过来将他们围拢,断了出路。
轿夫脚步一乱,跟着轿子左右晃动,赵清淼也无法安坐,干脆出声命他们停轿。
掀了帘子,赵清淼探身走出,目光左右扫一圈。看着不急不躁,遇变不惊。
“赵二小姐,与我们走一遭吧。”说话的人讪笑,露出一口不整齐的牙,从背后抽出一根短木棍,在掌心一下一下敲着,样子很是恐吓。
常喜面色绷紧,故意伸长脖子,拔高嗓门道“钱公子是什么玩意?永城可是讲王法的地方,我们赵家有头有脸,容不得你们当街放肆!”
“哎哎哎小丫头,说了是我们钱公子请二小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