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进深,隔着两重院门。老五带着故小虞从后门入,沿着走廊兜兜转转,最终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布置的也是简单。红木床,圆桌方凳,铜镜台,屏风衣架。
故小虞粗略扫视一圈,只觉鼻间充斥着脂粉香太浓太腻,忍不住频频蹙眉。虽隔着院墙,还是能听到前院楼里的莺声笑语,十分不正经啊。
故小虞目下一沉,在老五背后拽了一把衣服,沉声问他:“这什么地方?你确定我要找的人在这里?”
老五将方才她给的二两银子揣进了怀里,敷衍的扯了扯嘴角道:“没错没错,小公子是我救上来的,你得信我啊。”
两人在屋内等了一会,就有人推门进来。
见是个妇人穿红裳绿裙,簪花带珠,抬手扶鬓间扭捏作态。身后跟着两名灰衣短打的壮实男子,守在了门口。
老五立马谄笑的凑上去,与那妇人咬着耳朵说了几句话。两人回头,朝故小虞投来不善的目光。
他们面色不怀好意,故小虞隐隐觉得事有不妥,袖中短刺慢慢的露出半寸利光。
妇人笑着打量:小姑娘年纪不大,单就一身打扮很是飒爽,细瞧她面如傅粉,五官过两年再长开些,定是一颗明珠宝玉啊。
接着,她眼尾一瞟,透着几许风尘味冲着老五送个媚眼道:“还可以,你说个价吧。”
老五摩挲着双手,看着故小虞时已经凶相毕露,嘴大大的咧开道:“二十两,怎么样?”
—糟糕,要被人卖了!
故小虞心下顿时明了:这是一间青楼啊!这天杀的老痞子竟敢算计我?等着被姑奶奶揍扁吧!
“你别忘了上回欠的酒钱可一直拖着没还呢!不如这样吧,先前的一笔勾销,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老五狮子大开口没成,反被老鸨拿捏短处还生不了脾气。
他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赖着不走,两个打手索性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胳膊,将人提着送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老鸨和故小虞了。
一个冷脸戒备,一个笑颜相劝道:“小姑娘,来了我们倚翠楼,往后你就别想出去了。若是你被哪个贵人相中,那你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呵呵呵呵......”
故小虞眉一舒,目光微凛道:“你这屋子里太臭,我可呆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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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一转,人影重合。
故小虞聚了眸光,一脚高抬,狠狠地踩住老五的胸膛,短刺跟着贴近人脸颊:“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逃出来的?”
老五一时吓懵直点头,又猛的摇摇头,“不、不不想!小姑奶奶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吧!我有眼不识泰山,往后一定好好做人啊!”
“哈!”故小虞气的发笑,直接一拳砸过去,将老五揍的嗷嗷喊疼,两行殷红鼻血流了出来。
“放?偌大个固州城,便是死了一个老痞子又有谁知道?你说是不是啊?”
说罢,故小虞正了表情,目光里已有几分肃杀的冷洌。
气氛逼仄,老五两眼发直,身子猛的一颤—竟然吓尿了!
那股子味道着实难闻,故小虞立马抽回腿,后退至门口。
老五手脚被束,慌乱的抬臂擦鼻血,突然脑子里想到了什么,急忙喊道:“别杀我,真的别杀我!我半月前救过一个小公子,与你画像上的人足有七八分像啊!”
两个乞丐相觑,随即上前将老五整个人提起来。
故小虞靠在门框上,没了耐心的发问:“你为保狗命又想诓我么?”
“不是不是,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去渡口问问嘛!那日我打河道走,救上来一个小公子,他全身狼狈......后来我们遇上一位行商的姑娘,他跟着人一道坐船走了。”老五故意掐头去尾,只对自己有利的部分都说的句句诚恳。
故小虞将信将疑,冲着两乞丐使了个眼色。两人干脆把老五的嘴里塞上了布,任其缩在角落里求饶,全然不理会。
既然心中疑惑,故小虞当即决定去渡口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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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州的官家渡口北临上京,河道纵横交错几条由东向西南而流的大川。整个渡口用条石铺砌,厚木板搭台。
江面帆樯如林,舟楫穿梭,渡口人行如蚁,百货山积。什么粮油、皮毛、盐碱、药材,也有丝绸、棉布、茶叶、瓷器等过目不暇。沿岸亦通达街巷,虽以棚户、独楼居多,可也热闹成市,往来繁盛。
故小虞带着两个乞丐赶到了渡口,各自分开打听。不出半个时辰,果然从搬货的脚夫那得到了消息。
她要寻的小公子当真是跟着商船离开的,而带走他的小姐就住在洛阳永城……
故小虞让两个乞丐先回城,自己则是留在渡口。她微叹气放眼远处,愁眉苦思:早知道方才就该把那二两银子拿回来,眼下身无分文的怎么坐船呐?
一个背着竹篓的男子垂着头擦肩而过,突然腰间一松掉下个东西。故小虞眼尖,发现是个钱袋子,她没多想立马捡起来追上那人,将钱袋子还了过去。
那人长相平平,脸上也没什么喜色,瓮声道了句谢,还硬从篓子里拿了根甘蔗送给故小虞。
等故小虞折身走开,男子才回眸,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暗骂:啊,这个故憨憨,老子奉命保护你,知道你没银子故意掉的钱袋子,你就不能昧着良心拿了么?
故小虞毫无察觉,自顾啃起那根甘蔗,汁水很是甘甜。她心情大好,目光开始梭巡周遭,看到靠岸滞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