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为了给他老娘看病,当然想要多挣些银子,听信陆昀只以为寻常给人替写一份文章,虽谈不上磊落之举,但并未往别的地方去想。
而陆昀,转头就拿着文章找上在学堂不怎么求学、凡事喜欢走捷径的管东。于他,管东比之旁人好忽悠多了。
那管东果然心动,花了一百两买下了试题,赌的就是春试能一举中第。即便出事,不还有个府衙做经承的爹兜着么?他竟懒得再去润笔修饰,照搬照抄自然会被柏周发现端倪。
赵清淼听完了,手抱臂沉默少倾,面色越发难看。蹙着细眉,带了厉声:“你做错事总会留下痕迹,怨不得官府要缉拿你。”
陆昀当下面色青了发白,脑门上的冷汗开始顺着脖子往下淌。双手撑着,额头尽量贴在地上,语气萎着透了一丝希冀道:“二小姐,我自知理亏不求谅解,只是我真的不想入狱啊!我不能在此久待,万不能牵连了赵府。可否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您再救我一回成么?”
“你这已经是拉着我蹚浑水。我帮了你,赵府怎么可能不牵连在此案中?”
赵清淼语气冷了下来,心道从前没看出来此人满腹心机,若是不想瓜葛何必躲到铺子里来。她气归气,眼睫闪烁了下,忽而,脑海里就想到了当初认识陆昀的场景。
若说深刻倒也不算。只是那时恰清明春雨,是个乍暖还寒的日子。石拱桥下蹲了一位落魄的少年躲雨,瑟瑟发抖的抱着一只小野猫。那猫伸着莲花舌尖舔着陆昀的手掌,将雨水舔了干净。少年安静,偷偷浅笑,十分美好。
赵清淼在回府路上撑着伞过桥,只无意的往下瞟了一眼,看那画面便隐隐动了恻隐之心。大概彼时她的确年纪尚轻,若换了现在处事圆滑,大概没有那份多管闲事的情致了。
胸膛上微微起伏,她悠悠的吐出一口气息,眼波一横问道:“你走投无路,是指望我能将你送出城?”
陆昀听她前言是不打算帮了,心中早已寒了一片,此刻听她语气转了,隐隐生出一点试探道:“小姐,我、我当然不能连累你,只是希望能送我到码头,找商船躲一躲,等船离开渡口往哪行都成……”
赵清淼隔着案,微倾身,盯着他淡漠道:“若我不帮呢?”
陆昀手指握拳,喉间好似被堵了什么开不了嗓,这些年来心里滋生过的那个念头,倏地越飘越远。一会,他嘴角掀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小姐,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可我要保命不是?那也只能委屈小姐,陪我去一趟渡口了。”
说完,他猛地起身,三两步靠近案前,袖间已经露出一柄匕首。
赵清淼早有预料,面上不见惊色。冷冷地盯着那抵在腰间的尖锐,语气愈发凉薄道:“这可是你威胁我啊,若是被官府抓到也算我理直。也罢,走一趟吧。”
果然,此刻的陆昀与回忆里的单纯少年是有偏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