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少女的神魂已经有些涣散,她不由想到了那些撑不住天灾入体,被大祭司祖爷爷亲手送走的同族巫觋们;想到了历代不得善终的大祭司;想到了传说中的黄帝之女,被用来祭祀天地,吸纳了肆虐九洲的焦躁干旱之气,最后变成旱魃……
大祭司面无表情,只是握着巫杖的手臂已青筋暴起。
少女即使在弥留之际也是死死地坚持着,纯粹的信仰冲击虽然伤害自身魂魄,但被接纳包容后却相当于缓冲剂、融合剂、强心剂!
这就是少女的一线生机所在。
此时,这场祭祀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沚方的首领露出苦笑,缓缓走上了祭坛。他跪在地上,猛然将手插进自己胸膛,抓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高举过头顶,仿佛是祭献给上天。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祭祀人群轰然作响,气氛瞬间到达了最高潮最热烈之时,一浪高过一浪的信仰神念向着祭坛处汇去……
少女获得强力援助,神魂暴涨,血焰猛得向上窜起一丈。胸口处的玉佩瞬间破碎,却化为一只巨大的血色玄鸟飞升盘旋,把所有血焰都吞入体内。
少女此时终于一举混同内外,成就巫神法相,突破了禘祭血焰功的一大境界。
巫神法相栩栩如生,血色玄鸟浑身羽毛如血流淌、如火燃烧,一股生灵涂炭、肆虐千里的可怕威势扩散全场,唯有一双漆黑眼眸深不可测。
血鸟盘旋一圈最后落回少女体内,变成一幅图腾纹身隐没在少女的背部和肩膀处。
尘埃落定,祭祀结束了。
少女之前漆黑如墨的及腰长发,如今变成了暗红色,此时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眸鲜红如血,湛然似鬼神。一身祭袍多处烧焦残破,却更显她的婀娜身姿,可惜那股凛然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祭坛周围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呆呆的看着天空。
此时地上狂风呼啸,天上风起云涌。
一个闪电霹雳响起,大雨紧随而至,人们这时才仿佛如梦初醒,疯狂地呼喊、吼叫、哭泣、奔跑、搂抱甚至晕厥倒地,千人百态……
唯有那位白须白袍的高大老人,静静站立一旁,欣慰得看着祭坛上的少女……
……
沚方城外的官道上,老人和少女并肩行走。
风雨好似敬畏着这两人,在数丈之外就绕道而行。
大祭司看着身旁这位家族最优秀的后辈,关切地问道:“子霂,感觉如何?这是你第一次祭祀,可有什么不适?”
少女摇了摇头,静谧无声,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姓子名霂,显然少女有着商朝皇族血统。
“果然是百年难遇的资质啊,第一次祭祀就能做得这么完美,你祖爷爷我当初可是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大祭司感慨说道:“你现在的修为,比妖帅之流也只是差一点火候,假以时日必定能超过祖爷爷我的成就,甚至达到禘祭血焰功的最高境界——血神力!”
“嗯。”少女却似乎不太爱说话,只是轻轻应和。
大祭司见怪不怪,自顾自地唠叨,开始细细讲解起修行和祭祀方面的各种高深奥秘。
少女子霂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安静而认真,时不时提出一些疑问。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渐渐行远。
大祭司终于停顿下来,和少女说起了正事,“子霂,现在需要你去一趟西岐。”
少女点头答应,没有多问。
大祭司解释道:“两个月前,镇国龙龟惨死,我们已经查清楚,是被姬昌刚出生的儿子克死的。
现在姬昌正准备用‘九鼎阴阳挪移奇法’泄去他儿子那凡人不可承受的滔天气运,以免惹祸上身,呵呵……”
大祭司冷笑道:“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不了了之!
你此行,和已先去西岐打前站的妖帅会合,在姬昌他们施展九鼎奇法之时,一举破坏,让阵法反噬。”
说着又重重捏拳,恨声道:“不让他们遭天谴,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少女看着怒气勃发的老人,表情依旧专注而平静,轻轻施了一礼就告辞离去,一路西行……
……
李青萍安静养伤,三天来倒是把姬昌书房的藏书看了大半。成就先天之后,李青萍头脑清明,完全可以做到过目不往。
姬昌书房的藏书,有小半是广成仙派的流传典籍,李青萍早在隐宝山时就常常诵读,已是滚瓜乱熟。
因此对李青萍来说,最珍贵的是字里行间的朱批描红,这是姬昌几十年不断翻阅揣摩后的心得感悟。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本来比较晦涩难明的典籍,好似一块石头被切磋琢磨了数十年,内在的金玉之质已完全显露出来,变得圆滑而温润,看着让人舒服无比,不自觉就沉浸其中。
所以李青萍一连三天如饮美酒,看得如痴如醉。
一大早,李青萍又是前往姬昌书房,一路上忍不住轻哼小曲,显得心情十分舒畅。
之前那次无意中的英雄救美,倒是狠狠刷了一圈好感度,走在路上,侯府的侍卫侍女们都会主动给云中子道长问好,这就让李青萍更为得意了。
姬夫人似乎有意把白雪送给李青萍当丫鬟,毕竟白雪已经十五六岁,这个年纪很多人都当妈了。
李青萍装了三天的书呆子,还是躲不过,终于在昨晚义正言辞拒绝了姬夫人的好意。
开玩笑,自己可是“有道真人”,怎么能这么不矜持呢。
这么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