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子霂,大商祭祀。
两人数月未见,却仿佛一别经年的遥远,只是那份无言的默契让两人不觉陌生。
子霂没有作巫女打扮,她一身简单、平凡的布衣,就像是个邻家的小妹妹,乖巧、娴静地站在桌边。
只是,桌上放在包袱行礼,她手上握着一顶白纱帷帽,似乎想要出门。
李青萍率先开口打招呼:
“子霂,又见面了……你这是要出远门?”
子霂点点头,眼前的少年如今气息深不可测,比起数个月前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是他的眼神依旧干净澄澈,好似清风朗月一般。
这熟悉的感觉让子霂即舒服又开心,她轻轻翘起嘴角,露出了一双好看的月牙儿。
她也不问李青萍为何会突然找上门来,只是像是老朋友一样,随意说道:
“你是和姬发一起来朝歌的吧,你来晚了。”
李青萍明白少女的意思,她说的不是姬发的期限,而是他所关心的一忧子的去向。
李青萍有些急切地问道:
“我师父他现在到底如何了?”
子霂没有卖关子,她把皇城诛魔一战的内幕和结果向李青萍细细讲述。
“……原始天魔伏诛,你师父也是经脉尽断,躺着床上不能自理,之前是安置在妖帅府中被人看护。”
“但是数日之前他突然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妖帅手下的护卫高手‘蜂魅’,如今‘蜂魅’已被定论为西岐深埋多年的奸细,潜入妖帅势力,此次一举建功救走了一忧子。”
李青萍心绪纷乱,他叹息道:
“不是的,蜂魅如果把师父带往西岐,我一路西来肯定能有所感应……他们应该是去了南方!”
摇了摇头,李青萍便不再继续纠结,等朝歌事了,他就动身去南方寻找一忧子。
子霂此时看向李青萍,眼中有一丝离别的惆怅,情绪不高。
李青萍心中一突,他感受到了,少女心中那虽然细如丝线,但是悠长绵绵的伤感。李青萍垂下了眼眸,涩声问道:
“你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子霂轻轻闭了一下双眼,缓缓说道:
“今天我就启程北上,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李青萍心口有些发堵,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傻傻地追问: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子霂没有隐瞒,反倒有些言无不尽,她淡淡地说道:
“其实我是纣王长兄太子启的血脉,纣王当初把他两位兄长谋害后登上王位,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清理两人的后代……我也是被大祭司护持着才免于劫难。”
“如今纣王魔功大成,行事愈发肆无忌惮,连大祭司都无可奈何,所以让我离开朝歌……”
李青萍恍然,他呆呆地看着眼前少女,忍不住开口道:
“你跟我走怎么样?我们可以一齐推翻纣王的统治!”
子霂脸色微红,李青萍这话也太直接了吧……
少女翘起了嘴巴,摇头道:
“你们要推翻什么我不会管,可我毕竟是子姓皇族血脉,不会帮着你们胡来……”
子霂偷偷看了一眼脸庞同样发红的李青萍,她素手轻扬,招来一只小巧玲珑的血色玄鸟,那是她的巫神法相,如今使用起来愈发熟练,变化自如。
玄鸟周身燃烧着血色火焰,肃穆神圣中带着一丝蛮荒血腥。
子霂此时轻叹道:
“还记得你说过的吗?大商的巫祭之道走入歧途,也已走到了尽头,不止你们西岐要取代祂,连纣王都弃之如履,不屑一顾。”
“大祭司老去后,朝歌这祭祀一脉,必然是要没落的……”
“我此行北上传教,只为保留一丝火种,虽然神州中土人杰地灵,不必信仰如此的野蛮祭祀,但是北方那些穷山恶水之地的牧民,常年和严寒酷雪相争命,生存艰难无比,需要这样的信仰来存续族群的命运。”
“在中原,祭祀之道只会越来越没落,但在北方,至少还能存续两千年……”
李青萍被少女的超凡眼界所倾倒,他作为后世之人,可是知道北方游牧民族一直存在了将近三千年,甚至一度占领中原丰腴之地,游牧和农耕两大文明的斗争和对抗,是这片土地上的长久主题。
既然涉及到少女的成道之机,李青萍便不再劝说,反倒要助她一臂之力。他伸出手指,指尖渗出一点鲜红血珠。
血珠温润明亮,蕴含着浓郁元气,仿佛水银一般沉重。
手指轻弹,血珠飞向了子霂手掌中轻旋慢转的血色玄鸟,似乎是水火相济,两股血色交融到了一起,玄鸟欢呼一声,更显光彩神异,身上的蛮荒气息褪去大半,神性愈发圆满。
子霂手捧着展翅欢呼的玄鸟,似乎感同身受一般,脸色红润,连脖颈处都染上一层红霞,她笑意盈盈地望着李青萍,柔声感谢道:
“谢谢你……你的真气很奇特、很舒服,似乎和我们这一脉的‘血神力’有些相似。”
李青萍心中也有些淡淡的喜悦,把那股复杂难明的情绪冲散了一下,他随口介绍道:
“这源自女娲娘娘传承的浑天宝鉴,我所领悟了些许奥义的‘血苍穹’真气。”
子霂吐了吐舌头,小声道:
“你越来越厉害了,我可是被你甩得远远的了……或许下次见面我还能和你坐而论道吧……或许……”
李青萍洒然一笑道:
“等有空了,我也会去北方看看你,到时候说不定纣王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