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学楼二楼政教主任办公室里,政教主任王春江正在窗前的方寸之地踱着步,来来回回,愁眉不展。
与此同时,坐在他办公桌对面那个半旧不新的布艺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却是一脸的平静。他正不紧不慢地品着茶水,间或还垂下眼帘,对茶杯中漂浮的几片茶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与白净面皮精明外露的王春江不同,这个肤色很深的中年男人,不苟言笑,惜字如金,仿佛沉默对于他来说,就是他灵魂中的一部分,一切的一切本来就该是这样。
是的,他是尤源,一贯以波澜不惊和少言寡语着称的尤源。
说起来,尤源还是王春江的发小,两个人一起玩泥巴、一起读完了初中和高中,一起参加了工作,又一起将他们的大半辈子交给了灵源二中。
所以,他俩的关系已经超出了知己的范畴,已经在岁月的洗礼和考验中,变得牢不可破了。
这一次,面对前所未有的人生挑战,王春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尤源。他把尤源请到他办公室,就是让尤源为他出谋划策,因为一直以来,他都信得过尤源的头脑,尤源冷静分析问题的能力,以及尤源和他之间多年积攒下来的哥们儿情谊。
“老尤,我刚刚通过我市里的关系打听到一件事,咱们学校那个悬了大半年的政教副校长一职,快要尘埃落定了。”
“喔——?这不是你志在必得的吗?结果怎么样?”
“结果——?别提了!缪志强后来居上,是最热人选,而我这个一直独当一面的政教主任,却成了缪志强的陪跑!都快要成为大家的笑柄了!你说这他妈还有没有天理了?!老子为这个学校拼死拼活拼了大半辈子,没日没夜废寝忘食,数十年如一日,到头来竟还拼不过一个刚参加工作的毛头小子!你说气不气人?我看市里那帮人就是睁眼瞎!就知道拣软柿子捏,欺上瞒下,欺软怕硬,欺人太甚!我他妈都想撂挑子不干了,不伺候那帮爷了!”
听王春江这么一说,尤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丝笑意,“想不干,那就不干了呗,快刀斩乱麻,脱胎换骨,重获新生!”异世界的神女是师傅
那么在他和缪志强之间,田久远到底会支持谁呢?恐怕——,王春江不敢往下想了……
冷眼旁观的尤源早看破了王春江的心思,他把茶杯往他身前的茶几上重重一放,同时冷冷一笑,“放心,在你和缪志强之间,他肯定选缪志强。这么多年来,依我对田久远的了解,他绝对是那种眼光朝上鼻孔朝下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人,他做所有事儿的出发点都是他的仕途他的名声!要知道缪志强的老子是谁?堂堂组织部副部长!他田久远要是不借这个机会巴结人家一下,那就不是他了!”
这一刻,王春江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怨毒和一丝绝望。他忍不住去想,这么多年来,他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干,功劳苦劳一大堆,也算是尽心尽职了,也算对得起他田久远了,他田久远要真是忘恩负义卸磨杀驴,一点儿都不顾及他这个马前卒的感受,那他就会义无反顾地站到田久远的对立面,跟他对着干,让这个田大脑袋好好吃点儿忘恩负义的苦头!
谁也别把谁当成傻子,谁也别以为谁是好欺负的!
“老尤,你给我说说看,我眼下到底该怎么办?我现在算是认清了,拼上面的关系我拼不过缪志强,拼和田久远的关系,我也拼不过缪志强。我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工作业绩,只是——,你也知道,上边不一定认这个!”
看着要强惯了的王春江突然显示出了他虚弱无力的一面,尤源不免唏嘘感慨一番,然后他便正色道:“中有一句话叫——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出奇制胜,机动灵活,是历来兵家制胜之道。所以,我的王大主任,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你只有出奇招,才有可能扳回这一局,否则,只能坐以待毙!”
“然后呢——”,王春江耐着性子不说废话,用无比期盼的眼光盯着尤源,等待着尤源的下文。
见王春江这个样子,尤源乐了,“去找一个人,也许,他能帮到你……”
“谁——?”
“陈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