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半晌,常三才涩着嗓子说道:“我本以为你和老肥是同一类人。”
“无奸不商的那种?”
常三憨憨一笑。
杨昆也笑了,说:“这句话本来是褒义来的,指以前卖粮食的商人,为了保证信誉,称粮食时总是把升和斗堆得尖尖的,是所谓无尖不商,只是后来以讹传讹,加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才演变成现在的说法。”
常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今天算是真正认识你了。”
他把钱装好,拿起那张纸条,当着杨昆的面,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
然后他问:“你就不怕我拿着这些钱跑了?”
杨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要跑,你也不会等到今天,老肥刚出事那会,他的家当好像都在你手里掌握着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跑了,我也没什么损失,只求个心安而已,何况最关键的一点,我信得过你。”
常三深陷的眼窝一下子红了。
从城信社出来,杨昆带常三走到百货大楼,沿消防梯一直上到五楼。
简单的装修工程已经进入扫尾阶段,楼层里弥漫着涂料和乳胶的味道,各种游戏机的音乐中夹杂着射钉枪“啌咔~啌咔”的声音。
杨昆把常三介绍给王波和虎子等人,王波掏出烟来散了一圈,拿火机替常三点上,说:“早就听说过常老三的名号,今儿才见到真神,这一大摊子,以后就交给三哥照应了。”
常三点点头,“放心。”
王波回过头,对虎子等几个小年轻说道:“以后甭管我们俩在不在这,三哥的话,就是我的话,就是昆哥的话,听见没有?”
虎子等人齐声应诺。
杨昆敏锐地从他们眼中捕捉到一丝畏惧的神色。
这也正是他请常三来替自己坐镇的目的。
和自己、和王波相比,常三这种蹲过十几年大狱,又无亲无故的狠人,才是最令人望而生畏的。
和众人闲聊了一阵,杨昆把常三叫出来,问他:“肥哥什么时候能出来?”
常三说:“估计还得一阵子。”
杨昆问:“以后的事安排好没有?”
常三说:“从东边乡下找了个50多岁的寡妇,说好一个月给她100块钱,这活儿其实不重,就是做做饭,到点提醒他吃药。”
杨昆点点头,说:“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没啥技术含量,我和王波商量的,给虎子他们几个定的工资是每月450,你当店长,每月600,再高的话,没法服众。”
常三点头,说:“不少了。”
杨昆摆摆手,“算上肥哥那头的话,紧巴了点,钱不够花,随时找我,或从帐上支也行,先在这安定一段时间,来年还有新项目,要是你有啥别的好路子,记得提前跟兄弟打个招呼。”
常三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从今儿开始,我常老三这半条命,就归你了。”
杨昆笑笑,拍拍他的胳膊,“还有事,先走了。”
中午12点前,杨昆到学校门口等叶小换。
一天几趟打这过,他跟看门的老陈、老梁早混熟了,摸出包2。5元的吉庆往桌上一拍,愣是在传达室和俩老头唠了十几分钟。
隔着窗户,远远地看见小叶子朝大门走来,杨昆推开传达室的门,朝她招了招手,回头对老陈说:“大爷,我们出去了?”
下午再上两节课就放大礼拜,学校管得就没那么严格,天天在这当二门神的俩干事都不在,老陈就笑呵呵地挥挥手,“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叶小换和杨昆并肩沿着便道向南走,好奇地问他:“去哪?”
杨昆说:“先吃饭。”
走到自家楼底下,杨昆掏钥匙打开街门。
叶小换迟疑着没敢往里走,“这是……你家?”
虽然没少听宋玉芳提起动感地带电玩城,不过临街的招牌已经拆了,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咱家,进来啊,没人咬你。”杨昆揽着她的肩膀,半推半抱地走上楼梯,在拐角处才放了手,提高嗓门喊道:“妈,我回来了。”
“哎,先洗手,菜马上就得。”刘素芬无意间从厨房向外看了一眼,见叶小换面带拘谨地站在当院,立刻觉得不会了。
使劲眨了眨眼,她把灶上的炒锅端下来,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走出厨房,仔细地打量着身材高挑的女生,问杨昆:“这姑娘是……”
杨昆摊开双手向二人一摆,“我同学,叶小换,这是我妈。”
女孩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喊了声“阿姨好”。
“好好,你也好,快,屋里坐。”刘素芬眼角敛着藏不住的笑意,忙不迭地把手足无措的叶小换让进客厅,“姑娘,快坐,瞧这家里乱得,平时也没什么客人来,一点准备都没有,小昆,别傻站着,到东屋拿饮料去!”
杨昆“唔”了一声,去储物间拿酸枣汁和干果,刘素芬紧跟着进来,虚掩上门,压着声音问他:“你搞什么鬼?”
杨昆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早上不是跟你说了么,有同学来咱家吃饭。”
“可你没说是女同学!”刘素芬向客厅的方向瞅了一眼,问儿子:“跟妈说实话,你们俩什么关系?”
“诶……”杨昆挤眉弄眼地想了想,实在不好意思直说,“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刘素芬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个暴栗,眉花眼笑地说:“那姑娘长得倒是真俊,个头也高,听说话不像咱易阳人?她家里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