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皱眉抿嘴,沉思不语,大鼻子老外们很绅士地停止鼓掌和议论,以免打扰他的思绪。
考虑了大约有半分多钟,杨昆重新抱起了吉它。
这次,杨昆弹唱的是一首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的经典——《-a-wonderful-world》。
这位黑人歌者在爵士乐坛的地位和意义,正如巴赫对于古典音乐、猫王对于摇滚乐、mj对于流行乐那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堪称一代传奇。
在座的大多数欧美来客都对这首经典中的经典耳熟能详,纷纷跟着节奏即兴合唱,几位乐队成员更不用说,从前奏的调门一起,便自发地拿起手中的乐器,自发地加入了演奏。
杨昆对于爵士乐了解有限,嗓音也不如原唱的低沉浑厚,更不像第一季好声音上那位乡土爵士歌手那么“妖”,却不妨碍他唱出自己独特的人生感悟。
正如歌词中所唱的那样,“我看到的,有翠绿的树木、也有火红的玫瑰……有蓝的天,也有白的云……那彩虹的色泽,在空中是多么美丽……我听见婴儿啼哭,并看着他们长大……我自己在想,这是个多么美丽的世界……”
对于来自20年后的他来说,家人、亲友、女人,包括眼前的一切,是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他用温柔倾诉般的歌声,唱出自己能够再次拥有这一切的幸运,以及对现实生活的无限珍惜。
受他算不上太出众的歌声和饱满的情绪所感染,不少人在低声和唱的同时,纷纷站起身来,随着音乐的节奏开始缓慢摇摆。
一曲终罢,沉寂片刻,酒吧里才再次响起掌声,不如刚才的热烈,却带着一种淡淡的感动。
再次躬身致谢,杨昆向鼓掌相迎的小女友张开双臂,却被兴奋莫名的她一把抱住脖子,在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杨昆双手抱拳,洋洋自得地做了个中式罗圈揖,才牵着女友的小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真人不露相啊?瞧大伙的反应,我都忍不住想请你过来驻唱了。”酒吧老板跟过来,将一杯金黄色的洋酒放到他面前,“苏格兰产单一麦芽威士忌,小牌子,但保证正宗。”
迎上叶小换警告的眼神,杨昆摆手婉拒道,“好意心领,我这人唱得不行,身价却不低,恐怕老哥你请不起,无功不受禄,再说咱们也喝得不少了……”
吴老板耸耸肩膀,把酒杯放到他面前,“我可不敢冒人之功,这杯是一位朋友请的。”
杨昆觉得纳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瞅,角落里坐着三个人,光线太暗看不清相貌,只能大致分辨出是二男一女。
见他站起来向那边张望,坐在最左侧的那个男人举起手中的酒杯向他示意。
杨昆礼貌地回敬了一下,见不是白富美主动示好,微觉遗憾之余,也忍不住有点沾沾自喜,“难道是传说中的星探?小露一手而已,这就有人看上哥了?哎呀,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
先不管他们是谁吧,人家送了杯酒过来,出于礼貌,他也得过去打声招呼,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酒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就问老板:“那几位是您朋友?方不方便介绍一下?”
“不是外人,我这小酒吧就是从人家手里盘过来的,还有一位,你一准儿认识。”酒吧老板微笑着摇摇头,“我还得招呼客人,来酒吧玩就是图个自在,过去打声招呼,觉得投缘就聊两句,不投机的话就扭脸回来,也没人会在意这些虚礼。”
杨昆就和两位女生交待了一声,走到对方的卡座前,主动向刚才那位举杯示意的男士伸出右手,“谢谢您几位的酒,我是杨昆,未请教……”
那人笑呵呵地站起来跟他握手,“小姓张,张林。”
随着他半转身的动作,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杨昆一下子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张林,前“五月天”乐队成员,八十年代最早开始玩摇滚和爵士乐的音乐人之一,被一众音乐大咖誉为华语音乐圈首席贝司手。
在杨昆生活过的那个时代,这个“五月天”远不如那个凭一条绿箭就想约炮的同名乐队出名,论起其乐队前成员单飞之后的成就,眼前这位似乎也比不上号称“魔岩三杰”之一的何永,要不是因为那首“喝酒”,除了固定的小圈子以外,国内观众恐怕也很少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就以目前来说,虽然他是老崔的乐队主要成员之一,可大家伙听的、看的是老崔,又有谁会关心他的乐队成员们姓什么,叫什么?
一般人不认识他,杨昆认识。
不但认识,而且很熟悉,尤其是他那首“喝酒”,放肆中带有温柔,粗犷中带有细腻,很合杨昆的脾胃。
抛开成就不谈,就凭这位对爵士、布鲁斯音乐梦想的痴迷、执着与追求,就令杨昆钦佩不已。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梦想,杨昆也曾做过一曲成名、被镁光灯和鲜花、掌声围绕的美梦,但要让他为此放弃现有的一切,扪心自问,他是万万不肯的。
不肯为之放弃和付出的梦想,充其量只是意y而已。
像这样一个不惜放弃已经取得的不菲成就,只身远渡重洋,过着边打工边学习的清贫日子,只为了保持、追求心中的梦想的男人,值得尊敬。
量已度人,杨昆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就带有了明显的敬意,“原来是张老师,失敬,失敬!”
张林愣了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