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杨昆递来的烟,老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压得钢丝床嘎吱直响,问他:“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两句?”
店里生意正好,人多眼杂,楼上是家人的私密空间,都不适合谈事情,杨昆想了想,问:“肥哥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老肥点点头,“去我那吧。”
上了他开来的那辆蓝鸟sss,俩人一块到了老肥的住处,位于北街临河的一处独院平房。
老宅子面积挺大,当院种着几棵葡萄树,枝蔓延展开来,遮住了大半个院落,墙角下养着不少花草,争香斗研,环境相当幽雅。
杨昆赞了句“肥哥真好兴致”,跟着他在葡萄架下的大理石圆桌前落了座,问:“找我有事?”
老肥拍着颤巍巍的肚皮,笑呵呵地说:“按理说,现在提这个有点坏规矩,只是……都是明白人,我就直说吧,最近手头紧,等钱用。”
杨昆心说果然如此。
他为难的摇摇头,说:“我也不瞒肥哥你,这两天真够呛,要是不急,过个十天半月,我想办法凑出来。”
这是实情,如果对方早几天打招呼,他手头现金虽然不够,从何平和小刘那里周转些,也能凑够数目。
想到这里,杨昆心里陡然一惊,他是不是故意等到这个时机才开口的?
如果所料不错,他又是从谁口中得知自己眼下手头没钱的?
何平、刘学锋,或者另有他人?
他看着老肥的眼睛,等他说话。
“这样啊?”老肥用短粗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叹气道:“这事赶巧了,本来琢磨你那儿生意挺红火,手头应该宽裕些,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枉做小人了。”
杨昆顺着他的口风问道:“什么事这么急,方便的话,说出来大家参谋一下?”
老肥摆摆手,状似为难地犹豫了几秒钟,说道:“李春城,你应该认识?”
杨昆当然认识,他只是好奇,老肥是如何知道自己和李春城间有过节的?
他和张朝峰打架的事在街面上传得挺广,起因却只有极少数人了解。
老肥自顾自地说道:“他的游戏厅最近生意不太好,想转行,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你一份功劳。”
杨昆笑笑,没插话。
老肥眯着浮肿的眼皮继续说道:“说实话,看你们一个个做生意、开门市、当老板,我是真羡慕,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行,表面看上去光鲜,其实就是过路财神,替别人当个账官而已,自个儿手里落不下几个子儿。”
稍微顿了顿,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有心想把他的店盘下来,可一来钱不凑手,二来不懂行,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杨昆慢慢摇头,说:“同行不同利,我也说不好,不敢乱提建议。”
老肥指指他,笑着说:“谦虚,谦虚了不是?”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来,递了一支给杨昆,说:“我是这么想的,钱,你这暂时没有,我能想别的办法,但这个盘子接过来,能不能挣钱,我心里不太有底,所以想借你个东风,你看可行不可行?”
杨昆笑了,“怎么说?”
老肥指指杨昆,再指指自己,问:“咱俩搭伙干,怎么样?”
杨昆心里了然,表面上还是假作懵懂地问了句:“怎么个搭伙法儿,肥哥你不妨说详细点。”
老肥给自己点上烟,抽了一口,眼睛隔着升腾的烟雾看着他,说:“我看你店里还有空闲地方,打算把李春城那十几台机子搬过去,既能省掉一份房租,又能借你的风水宝地,咱哥们一起发财,你觉得呢?”
杨昆想了想,“嗯,这主意不错,只不过,家里的事,还得长辈做主,我得回去商量一下,明天给你答复怎么样?”
老肥笑着说应该的。
杨昆又问:“只是要怎么跟家里人说,咱们是不是先商量个章程出来,肥哥觉得这股本怎么算合适?”
老肥呵呵一笑,用双手食指交叉比划了一下,说:“我大概盘算过,你那店弄下来应该花了这个数吧?”
杨昆知道瞒不过他这种精明人,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老肥也点点头,说:“李春城那边,连机子带空调,差不多也要这个数,我吃点亏,折成8万,连你借的那笔款子,凑个整数,咱俩五十、五十,够公平吧?”
杨昆在肚子里骂了句“公平你大爷”,脸上笑容不减地说:“那我不是占了天大便宜?我这人做买卖是新手,对合股的事更是一窍不通,还是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再说。”
老肥要开车送他回去,见杨昆连连推辞,便把他送出门口,笑眯眯地说了句“静候佳音”。
走出巷子口,杨昆的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
傻子都听得出来,老肥催款只是借口,想插手电玩城的生意才是目的。
对半开,开尼麻麻的国际玩笑!
就李春城店里那十几台用了好几年的破烂玩意,绑一块连3万都不值!
电玩城现在的月收入大概在2。5到3万元之间,据杨昆估计,真要把那堆破烂一股脑拉到电玩城,每月能多挣1万就要谢天谢地了。
也不知道老肥在暗中观察了自己多久,居然把自己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想到这一点,杨昆就觉得不寒而栗。
又气又恨地磨了半天牙,他忽然又佩服起老肥这个人来。
不愧是玩数字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总共拿出5万左右的本钱,每个月净分2万多,比抢银行安逸多了。
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