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杨昆时,刘运升介绍说:“这位是杨昆同学,高二3班的学生,跟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是同班……小杨,这两位是咱们县的陈书记,赵县长。”
陈书记面带和煦的笑容,握着杨昆的右手亲切地摇了摇,“好,好,让你受委屈了。”
杨昆一脸激动地说:“谢谢陈叔叔关心!”
看他厚着脸皮在那里“倚小卖小”,陈静忍不住“哼哧”一下笑出声来,随即便觉察到失态,抬手捂着嘴巴,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陈书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倒没有太多责备的意思,似乎只是对她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
陈静假作不知地抬眼看向天花板,心里却在暗暗自责:怎么搞的,这么严肃、悲情的场合居然能笑出声来,这情绪控制能力也未免太差了点……
杨昆把他们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称奇:这两位很可能有猫腻!
领导们过来也只是走个过场,没人会关心他在动什么歪脑筋,赵县长和他握手、问候了一番后,低声和陈书记商量了一下,交待了几句场面话,便一同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医院。
王院长前脚恭送领导上车,后脚就过来安排医护人员给杨昆转病房。
杨昆知道,这是刘副县长那句“跟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是同班”的话起了作用。
矜持和谦虚一向不是昆哥的优良作风,既然领导们已经来过了,也就没必要再和大家挤在一个病房里装可怜,尤其是考虑到后面过来探视的人可能比较多,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方便谈及生意上的事,便没好意思辜负人家的一片盛情。
不过当他跟着护士走进专为领导干部准备的“特保病房”时,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虽然对于他来说,这间比普通病房宽敞了一倍有余,有着独立卫生间、沐浴、电视、电话的高干病房,比后世普通旅馆的单人间的设施也强不到哪去,可能住进这里,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特殊待遇。
不过,当联想到昨天夜里,刘运升吩咐秘书给王院长打电话时,所说过的那番带有明显问责意味的话,昆哥就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了会电视,到了11点多,吴清江两口子一块开车过来看他。
看着他们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杨昆摇头苦笑,“做点好事没人知道,怎么人一倒霉,这消息就跟长了腿似的?”
“谁让你是大伙的善财童子来的?”吴清江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分了一支给他,笑道:“刚才去局里办事,碰见老成才听说你住院,虽然他说你伤得不重,总得过来看上一眼才放心。”
他老婆就在旁边劝:“抽烟对身体不好,再说小杨现在是病号,能不抽就别抽了吧。”
她以前和杨昆不熟,还因为赵一民老婆的原因对他有些成见,后来听她男人说能活动到交警大队的位置,在很大程度上沾了杨昆的光,对他的偏见才减轻了些,自打开始合伙卖摩托车至今,半个月内卖出去30多辆ax100,获利2万余元,对他的印象才彻底改观——对谁有意见,也不能对钱有意见不是?
杨昆麻利地跳下床,打开窗户,说:“我这点伤根本不叫个事,住院也是纯属陪太子读书,没事给自己找郁闷,要不是怕我妈担心,我老早就溜回家去了。”
话音未落,就见房门开处,刘素芬去而复返。
虽然杨昆坚持说肩头的伤势不打紧,虽然店里离不开人坐镇,可儿子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做生意挣钱再重要,也没有儿子的身体健康重要。
吴清江见她手里拎着保温饭盒,连忙让出床头的位置,刘素芬谦谢了两句,把饭盒放到床头柜上打开,对儿子说:“专门给你熬的猪骨头汤,赶紧趁热喝了,下午我再去市场买只老母鸡炖了,给你补养补养。”
杨昆苦着脸说:“我怎么有种坐月子的感觉?”
虽然嫌骨头汤太过油腻,可耐不住老妈坚持,也只好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下肚,见吴清江两口子告辞要走,顺势推开了碗。
到了正午,叶小换又从学校跑过来看他,一直赖到快上课时也不肯走,还是杨昆把徐丽娅抬出来吓唬她,才委委屈屈地回了学校。
下午,农信社的肖主任和农行的胡增海一同过来探望,告诉他曾芸本打算一起来的,只是这几天市人行派出的审核小组在城信社审查去年的经营状况,实在脱不开身。
杨昆知道这多半是为明年的城市商业银行的组建做铺垫,暗自琢磨着要不要抽个时间跟曾芸见上一面,和她商量一下自己的想法和计划是否可行。
接下来,前来近视的人就像走马灯似的络绎不绝,熟悉的、不怎么熟悉的,一拨接着一拨,搞得杨昆自己都有点纳闷,哥们啥时候在易阳混得这么吃香了?
傍晚时分,徐丽娅也专程从市里开车过来看他。
这下子可让杨昆真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了,忙下地给她让座倒水,问:“阿姨您怎么也来了,听小叶子说的?”
“那倒不是,刚才去店里没找到你,听你二叔说的。”和刘素芬打过招呼,徐丽娅放下礼物,从包里拿出一摞资料,说:“给你打了两个传呼没回,只好过来跑一趟,不然还真不知道你住院了呢。”
杨昆穿着病号服,呼机就扔在枕头旁边,病房里人来人往的,还真没注意到,歉然一笑,接过资料来翻了翻,最上面一份是和邺钢三产公司签订的正式租赁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