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亮从抽屉里拉出平时没怎,拎在手里往外就走。
韩志彬小声嘀咕了一句,拿起他的军用棉大衣披在身上,和杨昆并肩走出教室。
和一言不发的刘小亮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杨昆边走边问韩志彬:“孙研?”
韩志彬迟疑着点头,随即又摇头,他也不知道详情,只是晚自习后不久,见刘小亮失魂落魄地从外面回来,觉得不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刘小亮只说了一句话:“失恋了,别理我,烦着呢。”
杨昆寻思了一下,觉得这种场合还是人少一点更容易沟通,跟韩志彬说了自己的想法,他理解地点点头,指指宿舍楼,脚下拐了个弯,悄悄脱离了三人小分队的行进路线。
刘小亮没注意到俩人的小动作,或者注意到了,却根本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走到操场,一屁股坐到西看台的台里往外掏东西。
杨昆走到跟前,瞅了一眼,两盒午餐肉,几包花生米,以及两瓶……张弓特曲。
很明显,这两瓶“出口转内销”的白酒以及简单的下酒菜应该是刘小亮刚才打传呼时顺便买的。
挨着刘小亮身边坐下,他拿起午餐肉罐头上自带的钥匙,开始启封盖。
刘小亮拧开一瓶白酒,对着酒瓶灌了一大口,哈出一口带着白雾的酒气,仰头又要再喝,被杨昆劈手把酒夺了过去。
刘小亮一愣,以为他拦着自己不让喝,刚要发作,就见杨昆也对着瓶口来了一气,然后打了个冷战,“草,真特么冷!”
虽然这么说只是为了打开话题,不过这句话本身并没有太夸张的成分,冬夜的室外气温达到零下好几度,操场上风大,西看台又正当风口,即便俩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也是冻得浑身直哆嗦。
在这种鬼天气里迎着凛冽的北风喝酒,除了冻得脑袋发僵,四肢发麻之外,半点举杯浇愁的意境也体会不到。
杨昆心里明白,刘小亮这家伙放着背风的地方不去,专拣这凛风如刀的风口子坐,纯粹是给自己找虐来了。
他没有找虐的习惯,不过死党心情沮丧,理解也好,同情也罢,他自认为有义务陪他受会罪。
把开了封的午餐肉连汤匙一起递给刘小亮,他摆手不接,说:“我不饿,给你买的。”
杨昆连喝了两大口酒,辣得嗓子里火烧火燎的,便自己拿汤匙挖了一块塞到嘴里,罐头里的油脂被低温冻得凝固起来,味同嚼蜡,实在没什么滋味可言,勉强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就着花生米,你一口我一口地灌了多半瓶酒下肚,血脉行开,杨昆才觉得四肢稍微暖和了些,却知道这种喝酒暖身的效果持续不了多久,没有相应的肢体动作配合,反而更容易冻坏身体。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他问:“怎么回事?”
刘小亮说:“小韩不是告诉你了?”
杨昆说:“没说经过。”
刘小亮搓着冻僵的脸蛋子,说:“下课时,我去三班把她约了出来,说我喜欢她,想跟她交朋友。”
杨昆掏出烟,背着风点上两支,分给刘小亮,问:“她没点头?”
刘小亮撇撇嘴,样子有点像在哭,“你这不废话么,她要点头了,我能成这样?”
杨昆歪着脑袋看看他,说:“还知道拿话刺人,看你这样也不怎么伤心嘛。”
“感觉没面子而已,我伤个蛋的心!”刘小亮白了他一眼,“都说过哥们不求结果,只享受过程了,真不该听你撺掇,这下可好,以后连过程也享受不到了。”
杨昆就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怎么又赖到我头上了,我多咱撺掇过你?”
刘小亮瞪着他,也不说话,猛嘬了口烟朝他脸上喷过来,可惜风太大,全给吹散了,只溅了他一脸唾沫星子。
使劲想了半天,杨昆才回过味来,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比刘小亮还大,“我草,你该不会是真的趁孙研来那个的时候……”
刘小亮一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以为呢,我观察了她将近一个月呢,好不容易才等到她连着两天没上早操。”
杨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哥啊,我跟你开玩笑的,这你也能当真?”
刘小亮瘪瘪嘴,“我知道,不过觉得这玩笑听起来也有点道理,就想着试试看喽……”
杨昆摊开手,“结果呢?”
刘小亮说:“结果她对我说:你是个好人,不过我们不合适,还是做朋友吧。”
杨昆靠了一声,老生常谈,一点新意都没有。
俩人说几句,灌一口,一来二去,一瓶酒就见了底。
刘小亮又去开第二瓶,杨昆拦着不让,说:“今天不喝了,天太凉,小心冻着”
刘小亮好酒,量却一般,刚才跟杨昆争着喝得太急,半斤多酒下肚,舌头都开始打结了,“天……再凉,还有哥们心……凉?”
杨昆攥着他的手腕子,硬把酒瓶夺了过来,说:“瞧你那怂样,失个恋而已,又尼玛不是世界末日,连身体都不要了?”
刘小亮伸胳膊抢了两下,却没他力气大,颓然坐回原处,叹了口气,说:“对我来说,这尼玛就是世界……末日,哥们这心呐,跟……死了也……没啥两样。”
杨昆赞同地点点头,说:“初恋么,一般都会死得很惨,早死晚死都是个死,死过一次,下次就没这么难受了……”
刘小亮就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哥,昆……哥,你这话总结得太特么精……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