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外和王波说了几句闲话,等一帮子狐朋狗友纷纷骑摩托或自行车走掉,出于安全起见,杨昆谢绝了王波骑摩托送他回家的好意,向家属区大门走了几步,想起多半没人留下帮忙收拾残局,转身又折了回来。
推门走进空荡荡的房间,杨昆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杯盘狼藉的桌子。
刚把酒具归拢到一起,准备拿进厨房时,宋玉芳洗完手从厕所出来,连忙上前客气道:“哥你别管了,交给我收拾就行。”
杨昆手下不停,说:“我来吧,你去看看何平,给他倒杯热水什么的。”
宋玉芳抿嘴一笑,说:“他呀,只要喝了酒往床上一躺,不到天明大亮,就是在他耳朵边打雷都不带醒的。”
把酒具放进洗碗池,走出可容二人并行的厨房门时,正和两手各端着几只空碗的宋玉芳走个碰面,杨昆侧身给她让道,宋玉芳举高双手,弹挺的胸脯紧贴着他的后背,慢慢腾腾地蹭了过去。
把剩菜归置到几个盘子里,端进狭小的厨房,再次和宋玉芳走了个脸对脸,杨昆主动向后退了一步。
收拾完桌子,杨昆推开窗户换空气,宋玉芳倒了杯热水放到他面前,说:“昆哥,看你刚才没怎么动筷子,我去给你煮个方便面吧?”
杨昆把杯子往里推了推,说:“不用了,我这就走,你也早点休息。”
宋玉芳直勾勾地看着他,说:“我骑车送你回去。”
杨昆摇摇头,说:“时间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走夜路不安全。”
宋玉芳挡着他的路,坚持道:“跟你在一块,我不害怕。”
杨昆说:“我害怕。”
他举起右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有些话,一直犹豫着没好意思跟你说,今天借着酒劲,跟你掏掏心窝子,有什么不中听的地方,哪说哪了,隔夜就忘。”
宋玉芳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地抽了一下。
杨昆说:“你和李丽都很聪明,但接触社会还是太少,还没尝到过自作聪明的苦果,所以,听我一句劝,以后说话、做事,要尽量保持头脑清醒、冷静,说句老气横秋的话,人活一辈子不容易,要珍惜已经拥有的东西,更要珍惜身边的人。”
说完这番话之后,杨昆从有些失神的宋玉芳身边绕过去,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两天后,26号上午,和李主任提前约好时间,杨昆又去了趟县公安局,在办公室和已经得到领导授权的李主任谈好了细节,双方签订了一份租房意向书,正式的协议则要等到几家商户搬迁完之后再行签订。
带着这份意向书,他再次登门造访建筑公司,越过那位姓郭的副经理,直接找到了公司老总李国元。
郭副经理已经向李国元汇报过他打算租房的事,此时听到他自报家门,李经理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微微向前欠了下身子,隔着桌面和他握手。
看到他递过来的硬中华,李经理就没好意思把抽屉里的红塔山往外掏。
回想当年,他李国元也是非中华不抽,非茅台、五粮液不喝的体面人物,可这两年,随着公司经营每况愈下,到家里送礼的包工头越来越少,礼物的档次也越来越低,虽然还没沦落到自掏腰包买烟抽的地步,却已是风光不再。
知道对方第二次登门,租房的决心肯定不小,李经理没有马上就房租价格和杨昆展开讨论,而是反复强调这里的地段是多么优越,建筑布局多么合理,经营环境多么敞亮。
杨昆没有和他兜圈子,直接拿出和农信社签订的租房协议、以及和县公安局签订的意向书,并排放到李国元面前,说:“论营业面积,这里比不上开发区,论商业氛围和人流量,这里比不上勤政街,李经理划出来的条件这么高,让我怎么能接受?”
李国元戴上花镜,逐行逐句地看着两份文书,眉头不经意间皱了起来。
一来震惊于租金的低廉,二来通过这些协议,能看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背后的能量。
而且他注意到,杨昆和公安局签的只是租房意向,并不是最终协议。
他屈起两根手指,在那份新鲜出炉的意向书上面敲了敲,问:“既然已经跟那边定了,怎么又跑我这边来谈租金,难道你想同时开两家店?”
虽然实情如此,不过杨昆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全盘计划透露给对方,一来是想借公安局的租金数字来撬这边的价位,二来不想给对方留下财大气粗的印象。
做生意,不能只讲面子,为了节约成本,适当的时候也得学会自曝其短。
他说:“初步意向,还没有决定下来,做个小生意不容易,总得多方面考虑,不瞒李经理说,我手头资金有限,假如这边能谈下来,那边随时可以推托掉。”
李国元沉吟半晌,问:“说说你的条件。”
杨昆看着他,说:“比照这两家的水平,我说个公道价,房租一年2万5,起租期限可以按你们的规定来,但只能一年一交。”
李国元果断摇头,“不可能。”
一年2万5,开什么玩笑?
这点钱连建筑公司一个季度的基本工资都不够。
他四处烧香拜佛,借了一屁股账,好不容易把这幢办公大楼建起来,除了想给领导们留个经营有方、业务繁荣的好印象外,不就指望着楼下的店面能多少缓解一下资金压力么?
他说:“2万5太低了,别说我,换谁也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