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昆讥笑着摇摇头,问他:“你法盲啊?罚款属于行政处罚手段,其实施主体必须是国家行政机关,学校作为教育机构,在法律上的性质定位只是事业法人,哪来的行政处罚权?这狗屁规定本身就是违法的你懂不懂?”
围观的男生们哄然大笑起来,有好事的低声喊着号子:“一、二、三……你懂不懂?”
小卷毛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也不能怪他反应不够机敏,像学校有没有处罚权这种问题,搁到20年后也没个明确的定论,在国内法律法规尚不完善的今天,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俩人就是争上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能争辩出个结果。
刘主任看不下去了,沉着脸分开两个手下,上前伸手在杨昆胸前推了一把,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强辞夺理,还有没有一点学生样子了?走,一块到政教处,不信治不了你!”
杨昆就势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笑容一敛,指着刘守印的鼻子大声说道:“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我严重警告你,刚才这一下已经威胁到了我的人身安全,假如再有类似的举动,我会被迫进行正当防卫,不过有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保证不打死你!”
周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刘守印也愣了,他在校园里作威作福惯了,态度强横或胡搅蛮缠的问题学生也见过不少,敢当面指着他鼻子发出人身威胁的,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自觉权威受到挑衅,刘主任顿时出离愤怒起来,他指着杨昆的鼻子,手指颤抖着,脸红脖子粗地骂道:“你,你,你放肆,你混蛋!”
虽然对方出言不逊,不过好歹没辱及家人,杨昆没有当场发作,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守印的手指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斥骂了几声后,刘主任的大脑迅速恢复到了正常工作状态,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和言辞有些失态,他收回右手,回头吩咐两个干事,“黄志,小彭,把这俩捣蛋分子带回政教处去,叫他们班主任来领人!”
卷毛黄志和板寸头小彭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犹豫。
刘主任见他们不动,眼皮子立刻耷拉下来,沉声催促了一遍。
黄志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和他耳语了几句。
刘守印脾气暴躁,心眼却不缺,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比杨昆更能打、行事更嚣张的人也不是没见过,但杨昆前脚打完架,后脚就没事人一样从派出所出来,这背后的内容,不由得他不仔细掂量一番。
何况这小子张口法律闭口法规,说得条条是道,真是让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正当骑虎难下之际,和事佬出现了。
这场争执不止吸引了学生们的目光,几位路过的教职工及家属也在驻足旁观。
其中就包括教导处主任张玉清。
他笑呵呵地走到近前,劝解道:“老刘,还有这位同学,大家有话好好说,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对不对?”
虽然教导处和政教处平级,不过张玉清为人和善,在师生们心目中向来威望不低,连一把手卢校长也一向对他客客气气的,刘守印自然没资格在他面前摆什么架子,朝张主任点点头,指着杨昆说:“玉清你来得正好,这小子太不像话了,这事我一定得汇报给校领导,非严重处分他不可!”
杨昆耸耸肩,“处分,好啊,给个理由先!”
刘守成大声质问道:“你公然顶撞老师,目无尊长!”
杨昆语含不屑地反驳道:“孟老师曾经教导我们,敬人者,人恒敬之,想赢得大家的尊重,不妨先扪心自问,自己的表现到底配不配?”
围观的男生中不知谁偷偷接了一句:“吃屎都不配!”
音量虽然压得很低,还是有不少人听得清清楚楚,吭吭哧哧地笑了起来。
刘主任被嘲笑得恼羞成怒,隔着张玉清,指着杨昆骂道:“巧言令色,不替你家长教训教训你,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杨昆冷笑道:“还天高地厚……在学校里没人惹你,真当自己是老天爷了,你动我一手指头试试?我立马就到教委投诉你,到公安局告你,恶意体罚学生!”
看到二人像斗鸡似地针锋相对、你来我往,张玉清嘴角撇了撇,强忍着笑意上前一步,虚张双臂,把对峙着的一老一少隔开,苦口婆心地劝道:“老刘,老刘!这位同学,大家都消消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人少说一句,别耽误同学们吃饭,好不好?”
小卷毛和板寸头趁机上前,连拉带架地把刘守印挡在人群外围。
刘守印也是个人精,表面上指手划脚吵得挺凶,其实正暗自发愁这事怎么收场,眼见现成的梯子摆在面前,就理蹬着下了房,隔着人群大声喊道:“玉清,今儿这事我可是给你面子,不跟这小毛孩子一般见识,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杨昆见张玉清朝自己使眼色,心领神会地放低了姿态,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张主任,保证没下回了。”
等刘守印带着两名干事,一脸悻悻地挤出人群,张玉清转过身来,大声劝道:“没事了,大家继续吃饭,啊,吃饭吧,时间不早了,别耽误上晚自习。”
围观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散了开去。
张玉清拍拍杨昆的肩膀,问他:“我记得你,叫杨……哦,杨昆,吴指导员的亲戚,对吧,你是高峻峰老师那个班的?”
杨昆说是。
张玉清点点头,说:“高老师不错,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