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萧陌是被冷醒的。他撑开铅重的眼皮,看着眼前昏暗的空间,一时想不起身在何处,直到无处不在的寒冷以及如火烧般的饥饿逼得他不得不彻底清醒过来。而后赫然一惊,几乎是悚然地打量起身处之地来。
是一个狭小破旧的兽皮帐篷,冷风从破口处呼呼地灌进来,让人如处冰窖。帐篷里有一个已冷的火坑,旁边摆着一大一小两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头骨,还有一个脏兮兮的兽皮袋子以及一把石刀,几根散乱的兽骨。
这真是……头脑昏沉,喉咙干痛,呼吸滚烫,明显病弱的身体让萧陌没有精力对所见的一切发表感慨,他好不容易撑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是只裹着一张又硬又冷的兽皮,里面片缕不着。
不冷才怪。他顾不得抱怨,挣扎着挪向那两个看上去像是盛放食物的头骨,近了才发现只有大的那个头骨里面盛着小半清水,此时上面竟然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弄破冰,勉强喝了两口水,以缓解口中焦渴。再找食物,却是没有,兽皮袋子里不过是半个手掌心那么大撮黑盐。
头脑一阵阵的抽痛,无数画面纷至沓来,太多的讯息让本就虚弱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眼前直发黑。萧陌却没容许自己昏过去,而是凭着坚韧强悍的意志将一探究竟的yù_wàng压下,然后裹紧身上的兽皮,再将垫在身下的兽皮毯子也披在了身上,拿起石刀就这样赤着脚蹒跚着出了帐篷。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找到吃的,这好不容易捡来的命也很快会如原主人那样消失掉。
外面雪片纷飞,远近一片迷蒙,让人看不清道路。脚刚踏上雪地,刺骨的冰冷立即从脚心传递了上来,让他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好不容易才忍下回转的念头。
萧陌原本是想看看周围是否有人家可以求助的,却被体内突然升起的抗拒以及悲伤打消了念头,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最近一次分食无得而归的画面,隐约有些明白了原主饿死的原由。既然不能求助,那么只能靠自己了。
在附近找到一断木棍以支撑住无力的身体,顶着寒风大雪,他往部落西面的位置慢慢地走去。这时打猎是不行的,且不说能不能找到猎物,便是找到他也没力气捕捉,因此只能看能不能从水里捞到点东西。原主的记忆虽然被他尽力压制住,但是像部落附近河流的位置这种常识性的东西不用特别回想,便能凭身体本能找到。
途中经过几座帐篷,有破旧简陋的,也有结实厚密的,但无一例外的都比原主所在的那个帐篷好。萧陌经过时,偶尔忍不住咳嗽起来,也没人掀开帐篷出来看上一眼。是这里的人太冷漠,还是原主太过不招人待见?他有瞬间的疑惑,但下一刻便被冻得失去知觉的脚以及身体唤回了心思,撑着木棍加快了速度。
一直到达河边,也没遇上半个人影,想来也是,这样冷的天气,只要不是像他这样被逼得走投无路,又有谁愿意出门呢。
河宽三丈余,上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周围粗大撑天的树木以及低矮的灌木都覆上了层素雪,看不到一丝绿色,更别提找到吃的了。萧陌也没浪费功夫,找到一处冰薄处,拿起石刀便砸开了。因为手上没劲,砸了好一会儿才破开个碗口大小的洞,也引得河对面林子里传来响动。他抬头看去,发现是只体型巨大披着长毛的黑狼,不由一惊,还没来得及戒备,脑海中便冒出个名字。
萨。那一刻他怔愕了,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觉得那狼其实是一个人,而且正在值守。
好在黑狼见是他,又漠然转身进了对面的林子里,消失不见。
压抑住心中怪异的感觉。萧陌低头看到之前破开的冰洞下面露出一张长满锋利牙齿的鱼嘴,虽然吃了一惊,仍然咬紧牙关将冰口再砸开了一些,正当他想把木棍削尖叉鱼时,就见眼前银光一闪,一尾圆梭形尺许长的鱼从冰洞里跳了出来,落在冰面上,跳了几跳就不动弹了。
萧陌心中一喜,用棍子将鱼捞过来,对于脑海中浮起的不能吃的念头不予理会,拿起石刀将鳞片刮了,然后就这样切下小小的一片来,在水中洗过,便放入口中。
以前行军时,为了不被敌方探子察觉,不敢生火,他吃过不少生肉生鱼。无论再怎么难吃,但是能够让人保持体力活下去,就是好东西。
也许是饿极了,这鱼片入口竟是鲜甜可口,较他以往吃过的那些带着浓浓河腥味的不知好吃多少。但是他吃过一片后,并没有立即继续,而是忍着胃里翻搅的饥饿感静静等待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看着一条条鱼从冰洞中跳出来,直到寒冷的温度再次将破开的冰口封住。
没有异样的感觉。萧陌无声地松口气,就这样坐在河边将那条鱼片着慢慢吃完了,感觉到身体似乎暖和了些许,也有了点力气,便将跳出来又被冻硬在冰上的鱼全捡了起来,在周围找了根细枝条串起来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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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醒来时的那个帐篷,萧陌在帐篷后面找到一小堆被雪盖住的干柴,又从原来铺着兽皮毯子的地方翻到火石,这才将火生起来。
帐篷里终于有了丝暖和气,虽然仍抗不了寒,却比之前好多了。
萧陌将大的那个兽头骨里装满雪,放到火上烧着,自己则离得远些,将手脚都搓暖和了,才坐过去,有空理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出生于大晋簪缨世家,十五岁时背着家人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