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相撞,宋瑜下意识便避开。上回他在客栈跟自己说的那番话言犹在耳,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固执的人,大抵从未了解过他。宋瑜称不上辜负他,但对他总怀揣几分愧疚,随着见他的次数日益叠加。
林霜在姨母身旁立着,悄悄打量他的模样,目光转而落到宋瑜身上。在两人身上逡巡后,变得复杂。
好在龚夫人替宋瑜解围,让丫鬟领着她到佛堂内:“怎么才来?快到里头去为菩萨进香,我同你姨母到一旁茶室稍作休息。”
她不知道霍川背了宋瑜一路,还当两人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她们上来委实是累了,方才小和尚来通传,说是主持在隔壁茶室静候两位夫人,为二人讲解佛法经书,顺道煮茶解乏。如此做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只剩下林霜和谢昌两人,是个不错的相处机会。
龚夫人一心要将两人凑做一对,姨母龚盈也对他颇为满意,是个极好的良婿选择,自家姑娘若是能嫁给他再好不过。只可惜他虽对林霜温和有礼,目光却坦然疏离,没有丝毫波折,一看便知对林霜没有情意。
目下她循着谢昌的眼神看往前往,宋瑜正惴惴不安地半缩在霍川身后,“我这就去。”
说着与龚夫人行了个礼,侧身迈入身后殿内,由始至终没往谢昌那处睇去一眼。
龚盈感慨地叹了口气,谢昌心里装的是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惜这俩人早已缘分尽失,是再无可能的了。她偏头收回目光,同龚夫人笑道:“咱们过去吧。”
转头对向一脸不安的林霜,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手心,“这外头精致不错,让谢郎君带你去看一看。”
林霜轻轻颔首,“阿母慢走,姨母慢走。”
目送着两人远去,她始终不敢回头看谢昌的表情。她是喜欢他不错,可是方才他眼里的落寞那么明显,教人根本无法忽视。他的眼里没有自己,不知要使多大的劲儿,才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
林霜手心捏出汗来,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虫蚁乱动,“我……”
哪知两人同时开口,谢昌语调平静道:“府上仆从仍在寺外等候,我先去安顿他们。女郎若是等不及,可以同龚夫人一道进屋听佛。”
他这是要赶自己走,林霜很快便顿悟过来,她慌张转身摆了摆手,“我不着急,我能……”话未说完这才察觉过于主动了,当即脸上泛起一片红晕,霞光染了整张秀气小脸,连忙解释:“正好我也想到外头转转,殿内香火太重,目下头脑有些晕眩,去外头走一走更好。”
谢昌来的比她们早半个时辰,谢主母因事不能前往,却是对此分外热衷。宋家能够不计前嫌地与他们交好,甚至操心起谢昌的婚事来,这让她再高兴不过。是以谢昌不愿意来时,是她好说歹说才劝来的,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娶妻生子,守着那丁点儿回忆过日子吧?
谢昌没有办法,只能前往。
他静静地看着跟前玲珑的姑娘,她算不上多漂亮,却是清秀小巧。她低头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因为害羞变成微微粉嫩色,双手不安地搅在身后。
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谢昌对她有几分印象,有一回过节她随着父母来谢家送贺礼,偶尔回头她便匆忙别开,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起初谢昌还当她手脚不干净,谁知道天性如此,得知真相后谢昌哭笑不得。
他对她没有任何情感,若真要硬生生地凑做一对,无疑不会有好结果。
谢昌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既然她如此坚持,那便不能直言拒绝,无可奈何唯有妥协:“女郎在此等候片刻,我安顿好下人便回来。”
林霜点了点头,定定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眸中隐隐有光芒攒动。
*
外面总算安静了些,宋瑜从蒲团上直起身子,一直竖着耳朵注意外头状况。
她拜了三拜,闭目喃喃道了几句话。偏头见霍川已然站定,正在一旁等候她,“天色已晚,只能明早再回去,若是累了便让人置备房间休息。”
宋瑜并不大累,她一直伏在霍川肩头,根本没出力。倒是霍川一直背着她,到这会儿必定承受不住,是以乖巧地点头,“我并不太累,你若是累了就休息。”
两人同步走出殿内,霍川嗯了一摁,确实有些疲惫。不过这事需得与主持商量,他年年来此,同主持有几分交情,腾出一间房并不难。不过目下他正在跟龚夫人交谈,霍川让她在廊庑等候,由陈管事带领着往茶室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宋瑜出神地望着头顶碧空,山顶风光果真比山下好了不知多少倍。一望无际,晴空万里,连视野都广阔不少。
她正感慨之际,便见前头匆匆跑到一人,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停在跟前。
姑娘家哪能有这般失态的时候,宋瑜给林霜顺了顺叫她慢慢说,“发生何事了?何必如此惊慌?”
林霜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跺了跺脚指着东边道:“我在那里瞧见一个陷阱,里头掉进去一只兔子,正被困着出不来了!”
还当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宋瑜见霍川一时半刻没有出现的架势,索性同她一并前往。
林霜说的陷阱是在寺庙外一处较远的距离,约莫有半里地远,也不知她一个人怎会绕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四处都是高大的樟树,遮天蔽日,挡住了落日的余晖,四处颇有几分冷清。
这地方是山底下村民时常捕猎的地方,挖陷阱也是为了捕捉猎物。宋瑜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