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望着他,这才想起此次前来前院的目的来。
娘的百鸟图,送给沉正和的生辰礼物,幸亏了大哥的提醒,她才不至于忘记来这里的初衷了。
激地望了的手中接过百鸟图,原本就已沾染了尘土的百鸟图,经过了再一次的折腾,早已被摧残地更加厉害。
白色的布景与五彩的丝线混合为一团,像已经哭模糊了的脸庞。
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悲愤,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她双手捧着百鸟图,恭恭敬敬递至沉正和眼前,“这是娘为爹爹绣的百鸟贺寿图,还请爹爹收下。”
“什么鬼东西啊这是,这么脏!”却不想面对她递过来的百鸟图,沉正和竟然一脸嫌弃地将她的手推开,仿佛生怕弄脏了自己的手。
百鸟图经过这么一推,再次跌落在地。
狠狠地咬咬牙,止住泪,她冷冷地盯着他的脸,内心的愤怒让她忍不住想冲上去狠狠地揍他一拳,“这可是娘一针一线绣的!”
一丝一线,一夜一夜!
熬出了病,熬花了眼!
看着她一副质问的口气,沉正和的眉头顿时一挑,嘴角微微一撇,明显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
只是当着众人的面,终究还是不好发作,不耐烦地递给旁人一个眼色,让旁人从地上拾起那幅百鸟图,沉正和的语气相当清淡,“哦,那就替我谢谢你娘。”
见她僵持着不动,他又转身从下人的手中拿过一个纸包,打开,捏出两块糕点,“新鲜的梨花糕,你们一定很多年没吃过了吧,来,拿着,给你跟你娘尝尝鲜。”
那副一副施舍的语气,仿佛在向她施舍着她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她冷冷地站在原地,没接,也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她好想冲上前去甩他几道耳光,将他递过来的梨花糕狠狠地扔在地上踩两脚!
她也真的好想大声地质问质问他,一个人究竟能绝情到什么程度,才能够连妻连女都不认,才能够面对亲情,当做空气一般地冷漠决然!
“爹爹让你拿着呢,还不赶紧接过去啊!”看到她不动,沉怡柳立即冲上前来推了她一把,“怎么,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所以太高兴了,迈不动步了?”
她踉跄了一下身子,还未站直,沉怡柳早已将梨花糕粗鲁地塞到了她的手中,而沉正和,亦转身离开了前院儿,似逃离般消失在了院门处。
梨花糕,在手中翻滚了一下,便径自跌到了地下。沾染了泥土,由雪白变作了土黄。
而她的泪,也一滴一滴地滑落,掉在了地上,融入了土里。
竟是如此结局……
竟是如此结局啊……
娘啊娘,何必呢,我们这又是何必呢?他们根本就不稀罕。他们根本就不稀罕啊!
“鱼儿,你别伤心,等明天,大哥去为你买一些热腾腾的梨花糕回来,好不好?”看到她落泪,萧梓善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一丝心痛,好看的眉头皱得很深。
默默地擦了一把泪,看着沉正和消失的方向,绝望的脸上悲戚地笑了笑,“大哥,这样的一家人,看起来真的很可笑很可笑吧?”
“鱼,你别这样……”大哥的眸底一黯。
愤恨地将地上的梨花糕踩碎,犹如踩碎了对沉府的最后一丝希望般,用力推开大哥跑掉。
从今以后,沉鱼,这个沉家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一点都没有!
待返回柴屋时,夜幕早已低垂。
漆黑的夜空中疏星三两,飘渺而黯淡,如冰冷的泪滴。
“鱼,是你回来了么?”还未走近门口,耳边便传来娘满含焦虑的声音。
昏黄的煤油灯光斜洒在娘的身上,将那副本已病弱的身衬托的得更加单薄。
她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因为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甚至都不知道,如此满含了焦虑的声音,到底是因了她,还是,沉正言。
“东西……可是给他了?”见她半天未答话,娘的眸子中终于迸发出了一丝紧张,还有一丝难言的焦灼。
她点点头,“给了。”
心中却是猛然涌出了一丝酸涩的,果然,还是为着他啊。
“给了就好,给了就好。”娘絮絮地念了几句,犹如放下了心中的巨石一般,脸上的表情猛然一松,随后便转过身子进了屋。心中的惦念总算结束,她现在总该算释然了吧。
“娘。”眼见娘的裙裾过了门槛,快要消失不见,她不由地伸出手去,喊了一声。
娘听见了,回过头,“怎么了吗?”
她呆呆地望着她,声音有些凄然,“在我送布期间,娘可曾担心过鱼?”
“鱼儿……”娘一怔,脸上划过一丝惊诧。
她紧咬着嘴唇,继续深究,“有,还是没有?”
哪怕只是一丝丝?
娘的神色忽然便缓了下来,分外平静地对她叹了一口气,道,“鱼,你今日倒是很奇怪呢。”
随后便转了身子,进了屋中,只留给她一道消失的背影。
果真,还是不该问吗……
狠狠捏了腿侧的衣裾,任凭身子在风中瑟瑟地发抖,原来,有的时候,不论我追究与否,期盼与否,果真结果还是都一样的啊。
沉鱼,原来,除却你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人沉虑过你的感受……没有……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