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却涨红了脸,反向我拜了拜:“师傅常说,哪怕是帝尊身边一只蚂蚁也尊贵无比,也比我等性命还贵重,沉姑娘既是帝尊身边的侍女,这样说,叫霁月如何能当。”
自打他告诉众人我只是他新收的一名侍女后,我便一直闷闷不乐,担心叫陵阳看不起,见她说得这般恳切,心里才稍觉宽慰。
她已走到门口,似想起什么,回身又红着双眼向我小声道:“刚刚幽冥殿的冥将来报,玉帝帝尊和王母遣人送了请柬来,想请帝尊屈驾前往瑶池赴宴,霁月听闻……再过三日,帝尊便要起驾去天庭,霁月不像沉姑娘这般有福,可以常在帝尊身边服侍。”
顿了顿,又道:“早饭还摆在正厅里,沉姑娘洗漱好就请过来。”
我正低头想心思,闻言“嗯”了一句。
待我洗干净身上,梳好头发,换上衣裳,一路心事重重地来至正厅吃早饭,刚进门,就见陵阳举着一个酒壶同她师傅莫颜告状:“师傅,昨天晚上,徒弟明明将这壶酒酿好端端放进碗橱里,早上起来,酒壶不见了,我找了半日,”
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分明含有不屑,扭头接道,“发现这酒壶被人扔在沉鱼的窗户底下,壶中酒酿倒是喝得一滴不剩!”
我听她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暗示莫颜是我偷拿了她的酒壶,偷喝了壶中的酒酿,我即便再温柔贤淑,但此事事关我的名誉,不得不认真计较一番,当下便清一清嗓子把脸一沉。正要开口,又觉这酒壶是有几分眼熟,一下想起自个被霁月叫醒前还在做的梦,眼光往厅内瞄了瞄,虽不见他在座,脸上还是红了红。
莫颜对我和气地一笑,转身便教训他徒弟,教训完,又招呼我吃早饭,我当着陵阳的面,做出镇定自如的模样吃了几碗饭,勉强吃到半饱,推开碗,谢过莫颜,低头溜出门去。
在湖边坐了会子,心里一直在盘桓,盘桓来盘桓去,自个也觉得最近做梦做得多了一点,再说,总做这些古里古怪的梦终归对身体不好,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即暗下决心,是得做出几件事来让他看出我的心意才对。
这样想,双脚不由自主往他住的上房走,但如何做,做什么,我却没有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走到他房门口,见他坐在窗前批阅那些簿记,霁月跪在他身旁的矮几前研墨。照旧是木簪束发,一身十分简素的青色衣衫,衣襟处微微露出一些白色里衣。我手扶门框,探头望了片刻,心咚咚跳,再站了不多时,毅然决然地转身便走。说做就做是我的性子,不等出山门,陵阳站在廊檐下扬声问我:“你去哪里?”
我回头仰脸一笑,心道,总归不是端茶倒水或研个墨这等既便宜又无趣之事。
来至山林深处,我抬头朝树上望了望,一连念了几遍口诀,才变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罗网,用枝条仔细扎好。这中间,我总共从树梢上摔下来三次,裙子勾破了七八处,手上和腿上叫树枝划了不少红印子上去,发髻也散了,刚好一棵大树底下有一滩积水,我随意弯腰望了望自个,小脸上也沾了几道青泥,不过,我觉得这些都不碍事,正好可以叫他看见我尊师重道的决心。
当下拎着鸟笼,一路走,一边不时低头瞧一瞧被我逮住的两只黄雀,眼前仿佛已看见当我将鸟笼放在他桌上,他含笑夸我再伸手抚一抚我脸颊的模样。这样一想,这一路走得心情甚好,觉得这两只黄雀比我在休与山上捉来的那些个叫得还好听,他听了,想必也喜欢,批阅那些簿记不至于太枯燥。
越往回走,我心跳得越厉害,脸也越红,正欲进门,就见他已搁下笔,霁月双膝跪在他近前,将两手伸给他,双颊似比我还要红,笑盈盈地抬眼望着他,正轻声细语着什么。
他坐在椅子上,若有若无地朝我这边扫了一眼,脸上淡淡一笑,突然再哈哈大笑,从椅子上立起身,对她伸出一只手。霁月一脸又惊又喜的表情,顺势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那神情竟比我二姐笑起来还好看一些。
我呆了呆,收住脚,别过脸去沉吟了又沉吟,劝慰我自己道,他贵为帝尊,法术第一等的高强,想拜他为师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这样想,肚中酸溜溜的滋味才勉强好些,只将手里原本举着的鸟笼悄悄往背后藏了藏。
不想那两只黄雀早不叫晚不叫,这时才一齐叽叽喳喳叫起来,他只当听而不闻,再低头望了她片刻,这才侧过脸来,移目看向我,脸上敛了笑意,挑眉不疾不徐地问我:“沉鱼找我有事?”
他当着霁月的面摆个脸给我看,倒叫我不大好开口,抱着鸟笼,朝房内东张西望了一阵,若无其事地自言自语道:“咦,怎么又走错路了?”
又扭头朝身后看了看道:“又走过了啊!”
他和霁月都一言不发,他背负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本就心慌意乱,被他这样一看,心更乱得厉害,便又补了句:“沉鱼的房间和帝尊挨得太近,稍走快些,便走过了,一脚就走到帝尊的房间了。”
他嗤笑一声:“这么说,沉鱼已走错过一回了?”
我自知说漏了嘴,又不好当着霁月的面告诉他我是做梦梦到自己走错了房间,想了想,只得朝他皮笑肉不笑地仰脸干笑了两声。这一笑换在以往也没什么,才一笑,鼻头却一酸,连忙避开他和霁月的眼光,泪珠在眼眶中滚了滚,又被我咽了回去。霁月走过来,将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