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诞辰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府中恢复井然有序且忙忙碌碌的日子。
浣洗房中,一群**十岁的小妮子正在捣衣,一些个年纪稍大身条抽芽的女孩,则取上井水,加入捣衣木盆之中,做些使力的活计。
捣衣众女之中,有一名妮子虽然同样身穿丫鬟衣饰,却如鹤立鸡群。
一身雪白肌肤细腻如脂,脸蛋略圆,模样十分精致动人,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已可预见。
更奇特的是她眯时细长睁时丹凤的双眸,紫瞳且瞳中生瞳,目光仿佛有慑人心魂的魔力。
今年十岁的红-颊儿吴白丹,在同龄人中身条稍长。
她本是白羽亡国公主,前些年与侍郎何重树颠沛流离,吃过一些苦日子。如今栖身异国外土,在巍峨高墙之内的神华侯府任职卑微奴仆,虽然每日清苦忙碌,好歹安稳踏实。
红-颊儿蹲身捣衣,持捣衣木棒的手掌掌心微微泛红。
埋首干活时,红-颊儿也会想起一些前尘往事,不过太久远的宫中富贵生活和父皇母妃的宠溺温暖,已经记不太真切。
倒是与被她暗自埋怨的何重树在一起时的场场画面,却能屡屡记挂心头,萦绕不散。
当年公主殿下吴白丹初懂人世,遭侍郎何重树掳劫带离父皇母妃身旁,逃出皇宫。
小小人儿漂泊路上无数次暗自发誓,有一天要摘下这位重树叔叔的脑袋。
至于一路上这位大叔的宠溺与惜爱,年岁尚幼的红-颊儿认准一理后,只当他是心怀不轨或者于心有愧了。
以至于当年何重树被侯府大客卿所伤,性命危在旦夕,红-颊儿以为他必死,在他耳边说下“你早该死”的言语。
这三四年,在侯府不仅长了个头白了肌肤,还从其他年岁大些的下人口中增长了不少见闻。
得知故国早亡,亲人或遭战火吞没,或沦为奸雄藩王床榻玩-物,方才晓得冤枉了重树叔叔。
若说对何重树有多愧疚,其实也不尽然。
毕竟他也使自己吃了不少苦头,最后输了约定,赔了性命,她也就沦为这座侯府的卑微女婢了。
想到这里,红-颊儿狠狠砸了盆中一件锦衣两棒子,砸得沫水飞溅。
水星沫子落在相邻一名妮子脸上,她狠狠瞪了红-颊儿一眼,举棒佯装要打,红-颊儿吐了吐小巧香舌,两人相视而笑。
监工的大丫鬟见到有二人嬉戏偷懒,本欲教训,定睛一看,两人容颜底子俱是不俗,日后怕是能凭着那张狐媚脸子向上攀爬至不错位置。
今日教训她们不难,只不过来日翻身,自己的苦日子可就随之而来了。于是很有眼力见的监工丫鬟选择视而不见,调转藤条-子教训一个干活慢脸蛋黝黑难看的妮子去了。
杀鸡儆猴,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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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秋分,院中庭树渐秋色。落英缤纷,香残漫地和泥休。
碧叶莲池不复生机勃发的清雅之貌,取而代之满眼残败的枯叶干枝。被赋予生之希翼的莲蓬依旧挺立,褐黄独枝尤见坚韧。
满池数来唯只两三朵的迟荷兀自摇曳,仅剩的生机与死气沉沉的满池荷花相映衬,也无蝶舞蜂飞,孤孤寂寂,不胜凄凉。
临池小榭水光照映,朱漆大柱倒映着残荷斑驳影像。
暑意将绝,秋风渐起。
华衣锦服的侯夫人楚小亭在小榭阴影处乘凉,逃避这最后一丝暑气。
腹中那团肉越来越鼓囊累赘,身板略显娇弱的楚小亭只有腰背斜倚阑干,才能坐得舒适。
神华侯封顼外出处理罢一件军机要事,抽空赶回府中,沐浴洗去一身仆仆风尘,便轻装走入这座荷池小榭。
年近而立的神华侯封顼,一身气度愈发沉稳雄厚,久经风沙的脸庞并不白皙,也不似战场莽夫那般粗犷邋遢。
刀削脸庞与俊秀五官在人群中很是惹眼,一双眸子饱含威严,此刻则满是温暖宠溺的柔和光芒。
楚小亭如同沐浴在春日的灿烂阳光之下,微微眯起细长眼眸,朝着耀眼阳光展露即媚又清的迷人笑靥,朴素招呼道:“回来啦?”
封顼久久看着妻子不施粉黛的脸蛋,似乎没有年轻时那份惊艳与青涩可人了,可不知为何,却是越发使人痴迷其中。发觉自己气血翻滚的封顼喉中干涩,一些个新记的情话居然说不出口,无奈道:“回来了!”
神情和蔼心中得意的楚小亭招手示意丈夫同坐,封顼并未坐到妻子身畔,而是随手拎了一把木凳,坐在楚小亭下首。
轻轻将裙下一双长腿托起,放在自己合并的腿上。手法老道,温柔按摩楚小亭浮肿酸麻的小腿。
楚小亭俏脸微微潮红,倒也并未如何拘谨,调整姿形,干靠半躺在美人靠上,肆意享受一方王侯的屈尊宠溺。
只是看着神情认真、束发尚未完全干透的丈夫,楚小亭心中少女情怀便不住涌现。把玩着丈夫几缕发丝,楚小亭由衷感叹道:“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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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一间宽敞的书塾之内,几个同龄孩子或偏头或点头,或咬噬笔杆或倒持书本,穿行书桌之间的教书先生手持戒尺,一个个当头敲打过去。
只有前排居中的一个孩童从来不曾受打,这小娃长得唇红齿白,容貌可人,正是小侯爷封星羽。
不过这名教书先生是出了名的严师,能对封星羽另眼相看,非是他身上的侯子身份,而是封星羽委实乖巧聪明。
此时的封星羽正始识字,还并不如何惊才艳艳,只是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