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县城讨债,免不得先要做一番准备。
马上就是债务到期的日子,老金似乎听说了连老爷子病倒了的消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连老爷子终于在药物作用下睡着了,不能将他叫醒。周氏因为连老爷子这一病,吓的几乎掉了魂,这样的大事,她也拿不出主意来了。好在连老爷子将这件事全权交给连守信、张氏和连蔓儿这一家几口来处理。
老金进了屋,还热心地询问连老爷子的病情,连蔓儿却没时间和心情和他客套。
“我们先还你三百八十两银子。你数一数吧。”连蔓儿将银子包推到老金面前。
老金先看了银子的成色,又仔细数了数目。
“这是三百八十两,那余下的钱什么时候能还,明天可就到日子了。”老金问。
“我们明天进城去拿银子。”连守信就道。
“那好,那好。”老金的一张脸笑得十分和蔼,“不过,这话可说在头里。过了日子,就算过一天,那利息也是按一个月算的。虽然咱们是乡里乡亲,这规矩不能坏。宽限你们日子,不收你们的房子和地,这就是咱们的情面了。”
连蔓儿知道,高利贷就是这样严苛的规矩,所以才有那么多想依靠高利贷翻身的,最后反而因为高利贷更彻底地倾家荡产。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老金讨价还价。
“金六爷。我爷说了,让你就先收了这个银子,咱们在这字据上写上一笔。然后还要还多少银子,你给个准数。”连蔓儿就道。
老金将银子收入怀里,眼睛左右踅摸了一下。看来连老爷子病的不轻,这家现在出来管事竟然是分出去的连守信一家。不过这些也不关他的事,他只要照数收账就行了。
“原来的本金是六百两整,到期应该还一千二百四十四两一钱六分的银子。现在去掉已经还上的三百八十两,还欠八百六十四两一钱六分的银子。”老金从怀里拿出一架算盘来,噼里啪啦地拨弄了一阵。“这要是明天子时之前,把这欠的八百六十四两一钱六分的银子都还上,那这笔债就算是两清了。要是过了时候,就得按八百六十四两一钱六分的银子再接着收利息,过了一天,也按一个月算,那就是一千零三十六两九钱九分挂零的银子……”
连守信和张氏听的有些咋舌,高利贷太可怕了。而且他们有些心疼,那么多的银子啊。
连蔓儿不心疼。这钱又不是他们出。连守仁、连花儿他们不是要算计别人吗,那就让他们尝一尝自己酿的苦果。
老金收了钱。就在借据上添了几笔,将他说的这些标明。连蔓儿叫二郎、连守礼和周氏在这上面画押,做个旁证。
二郎和周氏都画了押,只有周氏,推说头晕,不肯画押。
连蔓儿也没计较,将借据小心地收好,把老金送走,又到镇上先雇下两辆马车。预付了一些车钱,订好了让车第二天什么时候到三十里营子去接他们。
然后,她就又到济生堂,找王幼恒。
“幼恒哥,你对县城的宋家知道多少?”连蔓儿问王幼恒。
“就是宋海龙家?”王幼恒有些不解地看着连蔓儿,“蔓儿,你问这个干什么?”
连蔓儿叹了一口气,就将连守仁他们借债不还。连老爷子被气的吐血,卧病在床的事情大略地说了一遍。
“我爷让我们进城去讨这笔钱,可我们连宋家的大门冲哪边开,都不知道。”
这话略有些夸张,不过连蔓儿确实对宋家的情况不清楚。不只是她,就是连老爷子也只是听传言说宋家如何如何,并没与宋家真正接触过。一来是连守仁从来没细说过。二来是宋家也没和他们会过亲家。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但是想想,这样好像也不奇怪。
连花儿的婚事是她自己与宋海龙私定了终身。然后才走的媒聘。连守仁是在事情定下,需要准备嫁妆了。才通知了连老爷子。宋家与乡下的连家有门户差距,县城与三十里营子相距三十里,宋家虽然娶了连花儿进门,但却没有与乡下的连家走近的意图。
“有这样的事。”王幼恒揉了揉眉峰,“宋家的事,我知道的也不详细。”
王幼恒有些为难,他一个男人,并没有八卦的医,还要管铺子等等,与宋家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知道的很有限。
“幼恒哥,你们同在县城,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你就随便说说吧。”连蔓儿道。他来找王幼恒,是因为王幼恒家也在县城,是认识宋家的。当然她也没指望能从王幼恒这打听出什么宋家的秘辛,不过是大致了解一下宋家的情况,心里有个准备。
“这样啊,那我想想。”王幼恒搜肠刮肚,将知道的宋家的情况说给连蔓儿听。
宋家是经商起家,现在当家的是老夫人沈氏,也就是宋海龙的母亲。宋海龙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宋海龙本来还有两个哥哥,却也都年纪轻轻就过世了。
现在宋家只有沈老夫人、宋海龙的两位寡嫂,宋海龙大哥遗下的一个女儿,然后就是宋海龙了。
“宋海龙的祖父、曾祖父,也都是年纪轻轻就过世的。他们家几代单传,到了宋海龙这一辈,才好些。可惜,他的两个哥哥还是没逃过祖辈的宿命。”王幼恒道。
宋家曾为此四处烧香拜佛,还请风水先生来修改大宅的风水,在沈老夫人连生了三个儿子后,人们都说沈老夫人是宋家的贵人。
连蔓儿哦了一声,怪不得宋海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