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

“伊尹为奴,耕于莘野却可为相,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成汤何以治天下!今天下得无为奴而近于庖厨者乎?又得无有为隶而忧心社稷者乎?”

“唯才是举,大商得而用之!”

数十个膀大腰圆的近卫在朝歌城里转悠,大喊着纣王所颁布的唯才是举令与长城奴隶征调令。

唯才是举令好理解,纣王举出先贤伊尹的例子,说明小臣奴隶也能为官治天下,只要有才能,管你是厨子、农民还是卖菜小贩,都可入朝为官。

这些早在纣王与云中子在朝中辩论的时候就有苗头,那时纣王就曾说不问跟脚出身,要论才能心迹。

而征调奴隶修建长城,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首先是强行征调,每个有奴隶的贵族家里,十取一,调去边疆修长城。

再次则是逃奴,奴隶受到压迫就会逃亡,每天都有逃奴出现,这些逃奴一旦被抓,难逃一死,而且还是遭到百般虐待后而死。

而征调令却说,哪怕是逃奴,只要愿意去北方修长城,就可免去一死。

姬昌也听到了,先是心中一紧。

他也是通宵战事的人,只一想,就想通了长城妙用,纣王竟能未卜先知,料到自己正在交好北域各部族,想以长城来抵御侵略。

随后细细一想,又不由得笑起来。

北边那地方,又冷又贫瘠,修筑长城风险极高,只怕十不存一。

纣王为了减少民怨,特意用了战俘、奴隶,这些人虽然没有人权,但如果这些人死完了呢?

肯定要征调民夫,那便是天怒人怨之时。

而且奴隶、战俘又会甘心死在北疆吗?一个个心生怨言,只需有心人撩拨,大商北疆就多了一支可以长驱直下的叛军。

何况强行征调奴隶,是在挑衅各路诸侯!

奴隶是贵族私产,凭什么拿自己的东西来修大商的长城?

调用逃奴倒是没什么,反正这些人在哪里都是死。

姬昌心生一计,他不仅不会放弃与北方部族联系,还要加速建交,让他们快点南下劫掠大商,如此一来,纣王必会更加紧迫,加速长城修建,不得不征调百姓或是向诸侯索取更多奴隶,矛盾日益激化。

除此之外,姬昌还有更多对策,东边没有长城,东夷可用,南边没有长城,百越亦可用,大商连连征战之下又丧失民心,西岐只需振臂一呼,大事可成。

.....

比干也听到了这两条诏令。

原本他是七窍玲珑心,很聪明,现在剖了心,胸口空洞,七窍归一返璞归真,就更聪明了。

顷刻间,便想明白了纣王的用意。

两条诏令不能分开看,要合起来。

奴隶修长城,虽然会死,但也会立功。

再根据唯才是举令,不问出身,奴隶只要立了功,证明自己有能力,肯定可以除奴籍,获得官职。

这是纣王要重用奴隶的信号!

一开始比干是拒绝的,重用奴隶等于与诸侯贵族为敌。

但他做不到。

纣王实在太宽厚了,自己犯了谋逆大罪,至今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人们仍以为他还是那个德高望重的老王叔,亚相比干。

所以,哪怕明知道纣王是错的,是与大势相逆的,他也要鼎力相助,子启没有让纣王醒悟过来,他也只能跟着将错就错。

既然纣王决意改革,要与诸侯贵族站在对立面,就要拉拢奴隶与平民阶级来抗衡。

唯才是举重用奴隶,迫在眉睫!

比干当即赶回了庄子,他是大商最大奴隶主,庄里的奴隶比北伯侯、东伯侯都多得多。

他二话不说分出了三分之二身强力壮的奴隶,分批前往招贤馆。

招贤馆是唯才是举令搜罗人才的地方,由费仲负责,同时也是征调奴隶、运输奴隶的中转站。

花了三天时间,比干才把奴隶分完批次,可见奴隶之多。

这之后,比干陷入了沉思。

除了奴隶外,还有什么可以帮到纣王呢?

想到近卫们的叫喊声,他悟了。

七窍合一的智慧,让他醒悟到,现在大商所需要的,是能承载文字的东西。

比竹简轻便,比龟甲易得,比丝绸造价低廉。

如此一来,便能快速传信,也不须近卫呐喊,只需将此一物传给识字小吏,便能传遍天下。

纣王想赢得百姓支持,这一物是必须的,百姓是最容易听信传言的群体。

......

邬文化是个逃奴。

从主人家逃出来的时候,身高只有一米五。

他不敢进城,只在山野间生活,幸好天生神力,整日狩猎山林,以豺狼为食,以虎豹为衣。

他越长越高,越越来越魁梧,如今已有四米之巨,而且还有继续长高的趋势。

力能陆地行舟,倒拔千年老树。

可邬文化还是不敢进城,即使城内守军追杀他,也不可能捉住他,他也不敢进城。

被打怕了。

他至今都忘不了,母亲因为跌倒摔在猪圈里,被主人用不尊重牲畜的理由,活活打死。

父亲因为在做苦力的时候踩到了野草,被主人用不尊重花草的理由,在嘴中鼻间塞满枯草,活活憋死。

奴隶,就是这样的轻贱,不如畜生,连花草都不如。

贵族甚至以虐待奴隶而取乐。

当然,也有比干这种对奴隶稍好一些的奴隶主,但改变不了事实,奴隶就是可以被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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