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家宅子出来,往前走几百米,就是遇仙楼,再往旁边是烧猪院,军捕房,检验食品安全所,五婆烧鹅,八郎面食店,这一段正是繁华热闹处。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天凉了,卖凉水的摊贩转而卖起了时令水果,这时候是杏子熟时,满街都是叫卖杏子吆喝。
周公旦交待完,叮嘱了宁放一些事就匆匆走了,他急着赶去京师,让徐管家和小攸宁留下来帮宁放。
随后徐管家也回去了,只剩下小攸宁,宁放在宅子里细细看了五六遍,不觉到了午后,便和她出了宅子,信步在街上走着,他眼睛看着周围的繁华景象,脑子里却一刻也没有停,慢悠悠地想事情。
改造宅子的事,说白了就是周公旦考验宁放,这虽然是小事,但于中却可以看出很多问题。一个是眼光境界,是奢侈豪华,还是典雅朴素,改造后能不能入周公旦法眼。其次,是预算用度,怎么能节省钱,办好事,这都是学问。
那张图纸只是参考,他正思索着,小攸宁和旁边的杏贩子吵起来了。
“你这黑心摊主,明明是青杏,却要冒充熟杏,真是奸商。”
“小丫头,你胡说,我这明明是熟杏,怎么是青的。”
“哼,你敢抵赖,姑爷,快来看。”
旁边顿时围了一圈人,小攸宁喊道,宁放走过来,看见小攸宁手里拿着一个杏子嚷着,那摊主是个老倌儿,戴着瓜皮帽,猥琐油腻,冲着周围的人群打躬作揖,指责小攸宁无事生非,故意挑刺。
“各位街坊邻居,我赵老倌儿在这条街卖了十几年杏子了,什么时候骗过人,这杏子明明是熟的,她非说是青杏不给钱,诸位给评个理。”
一个说杏是青的,没熟,一个说熟了。这官司有点难断,宁放皱着眉头,赵老倌儿看他衣服不凡,身边跟着丫鬟,点头哈腰地捡了一个杏子给宁放,让他尝尝。
宁放接过杏子,尝了一口,点点头,说道:“不错,好甜。”
赵老倌听他说,得意洋洋,看着小攸宁道:“小丫头,你家主人都说甜,莫要再胡搅蛮缠,快快给钱吧。”
“嘿嘿,姑爷,这老倌儿给你捡的是熟的,买的里面夹着青的,对不对,老倌儿。”
赵老倌儿见她越说越来劲,又气又急,小丫鬟伶牙俐齿,恼怒不已,道:“你胡说,我的杏子都是熟的,那有青的……。”
“嘻嘻,熟杏,为熟杏也,青杏为青杏也,青熟有如黑白,是故圣人云黑白不辫者为蠢材也……”
…………
她咬文嚼字一通胡诌,街上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赵老倌儿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故意奚落他,气的脸色发青,说不话来。
宁放摇头暗暗苦笑,这小丫鬟牙尖嘴利,聪明伶俐,和小婵儿有得一比,不是省油的灯。见街上人越围越多,那边的军捕房里,有捕快向这边张望,这点小事,他也不愿闹大,问了价钱是九文钱,掏出五文给赵老倌儿。
赵老倌儿也不愿闹大,只好收了,自认晦气。
出了人群,宁放微微责备道:“明明是熟杏子,你怎么胡搅蛮缠,不给人家钱?”
“姑爷,谁叫他前几日卖给我的杏子是青的,还骗人说是熟杏子……哼,不是姑爷拦着,我今日非让他生意做不成。”
小攸宁噘着嘴,愤愤不平。
原来是前几日的积怨,就为这点事,宁放不禁哑然失笑,拍了拍她脑袋,道:“别气了,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姑爷,我要吃八郎面食店的桐皮面。”
“好好,我带你去吃。”
小攸宁闻听,高兴地欢呼起来。
八郎面食店就在烧猪院旁边,正是午后,烧猪院里面坐的满的,肉香四溢,宁放忍不住咽口水。烧猪太贵,他也只能闻闻香气过过瘾。
武朝饮食发达,各种肉食山珍海味自不必说,单是面食都不下几十种,种类数不胜数,有素面,汤面,肉面,干面,蒸面,酸辣甜咸名目繁多,价格亲民,早晚食客满座,是普通百姓最爱去的地方。
小攸宁蹦蹦跳跳地进去,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要了两碗桐皮面,浇上蘸酱汁水,香味扑鼻。大户人家的丫鬟本来就见识多,又是出自周公旦这样开明的家庭,小攸宁在宁放面前毫无拘束,童真无邪。
这桐皮面因掺杂谷类做出来的颜色呈铜黄色得名,吃起来味道劲道,清爽不滑,是普通人最喜欢的一种面食。两人坐着慢慢吃,这顿饭可不白吃,宁放绕着弯子向从小攸宁嘴里打听自己未来媳妇的情况。
这都成了周家女婿了,宁放对自己未来媳妇还一无所知,心里当然想知道。
可小丫鬟精得很,天衣无缝,任凭他如何问都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唉,这顿饭是白请了。
宁放懊恼,饭后,他把小攸宁送回周公旦住的客店里,便回去了。
李冶在厨房做饭,看见他,问了一声:“公子,你饿不饿,我做了冷淘面。”
“我吃过了,你吃吧。”
宁放淡淡说道,回屋去了。
李冶做好饭,自己吃了,以前不管宁放吃不吃,她都会端一碗过来,但这段时间,她只问问,宁放回答不吃,就不管了。
宁放脑子里已经开始考虑改造宅子的事,他拿出图纸铺在桌上,细细地看着,方家的宅子阔大,但原来的设计房屋比较拥挤,建筑混乱无序,按他的想法,要重新设计改造。
“公子,明天是棋院的赫老大寿,你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