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铁鹞子军大获全胜,怀德军只是虚张声势,追出城外见敌人已退,便收兵了。
兰州城中一片劫难,被大凉骑兵洗劫后满目疮痍,哭声一片,回客栈的路上,宁放和众人都默默无言。
宁放从小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方知天下苍生疾苦,张老丈的马车在混乱中丢失了,他也算是受了损失,回到客栈,休息了半天,外面街市恢复了正常。有消息传来说铁鹞子军抢了财物妇女,怕怀德军报复,已经退兵百里,退出兰州了。
看来铁鹞子这次的目的就是劫掠妇女财物,目的达到,随即退兵,来的快去的也快,怀德军面对这种机动性强的的骑兵束手无策。
战乱时期,百姓已经习惯了,既然敌人已退,街上恢复正常了。宁放离开客栈,走到街上,他向百姓打听,却都没人知道上方山。他不觉心灰意冷,坐在茶摊喝了壹碗茶,正要回去,转念间心里一动,便问起掌柜附近有没有地方出蛐蛐。
“这位爷,您问蛐蛐啊,唉,这兵荒马乱的谁还有心思玩那个。”
满脸愁容的茶摊掌柜说完,转身要走,忽然皱眉想了一下,说:“哎,这位爷您一提蛐蛐,老朽倒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掌柜的,快讲。”
“唔,这事儿有几十年了,那还是我朝和大凉国交战时,有个朝廷派来的将军曾带兵在兴龙山一带寻找什么,据说是寻找上品蛐蛐……这事儿啊,都过去几十年了,老朽也是才想起来。”
“老丈,敢问刚才说的是什么……山?”宁放来兰州虽然才一日,却已经向人打听,熟悉了周围的山,并未听过兴龙山,微微诧异。
“哦,这位爷勿怪,老朽忘了,这兴龙山是早年间的叫法,现在不叫兴龙山了,叫—臬兰山。”
“兴龙山……。”
宁放喃喃自语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兴奋,隐约意识到兴龙山就是自己要找的上方山。
他心里激动,谢过茶摊掌柜,立即出城向臬兰山而去。
臬兰山在城南,原本是大凉军控制,此时铁鹞子退去,一路顺利来到臬兰山上。
臬兰山上,不知是不是连年战火,这里没有一棵大树。从近处偶尔会看到一株两株瘦弱的旱松,叶子却不是南方鲜见的、如颜料里的淡绿。更多的是凌乱蔓布的各种无名的草和一些新种的草。
站在臬兰山上,整个兰州城尽收眼底。
兰州的地势极为奇特,南北为高山相夹,黄河自西向东穿过城中。
远处,是古老的黄河,如天边流来,又向天外流去。它浑黄的奔流着,绕着灰黑的山色,几千年不息地穿城而过。近处,则是一大片崛起的城市建筑,矗立的,横陈的,窗口叠着窗口的建筑。
伫立山头,风吹衣袂。忽而感觉眼前的山水城池里隐含着无穷的隐义。
远处的黄河,在绚亮的夕阳下,安详而灵动。不论世事变迁,沧桑多变,它始终千年不变,见证者岁月。
宁放驻足远眺,浮想翩翩,北面,是一望无垠的大漠,隐约能看到铁鹞子军的战骑,在大漠上驰骋。
脚下的兰州城,古老沧桑,在战火蹂躏中像垂暮老人,无声地叙说历史。
这里到处都是铁鹞子军露营过的痕迹,远处的一片树木在燃烧,一匹走散的老马跪在一棵旱松前面,悲凉的眼神看着宁放。
宁放走过去,这匹老马后腿受伤了,估计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它的主人死去,它惊慌中逃到了山上,走到这里再也走不动了。
老马悲凉的眼神里面隐藏着不屈,宁放拍拍它的背,撕了一片布缠住老马伤口,把老马扶起来,老马努力地站起来。
天快黑了,整个兰州城一片苍茫,宁放牵着老马上到山顶,抬头看,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
看到要下雨了,宁放反而一喜,铁鹞子军就在附近,随时都可能冲上来。不过一下雨,敌人肯定今晚不会上来了。
他找了个树丛浓密的地方,让老马卧下休息,盘膝而坐,闭目养神,耳朵却在极力捕捉周围传来的微细声音。
天渐渐黑了,黑暗降临下来,周围一片漆黑,脚下的兰州城亮起了点点灯火。
远处的烽火台上,燃起了狼烟,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官军在巡逻。黑暗中看去,那些烽火台沿着前沿阵地一字排开,绵延几公里,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宁放以前跟着顾老混蛐蛐圈,对蛐蛐的习性很了解,仅凭鸣叫就能判断出蛐蛐品相,他凝神聆听,渐渐地耳朵里传来一阵阵虫鸣。
夜风呼啸,摇憾着山上的树木,臬兰山上,如千军万马呼啸而来,气势骇人。
宁放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不禁暗暗心惊,那老马也眼露惊惧,紧紧依靠着宁放,伸出舌头舔着他的腿,似乎在安慰他。
一人一马,在这狂风怒吼的臬兰山上,宛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危险无比。
这种场面,宁放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心惊肉跳,富二代出身的他那里见过这等金戈铁马的气势,几次想要放弃了。但空气中传来得微细虫鸣让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无论如何,既然来到这里了,宁放都要赌一把,他不读书,也不懂圣贤道理,懒得去管家国事。心里只想着古人说过的话,富贵险中求,找到上品蛐蛐献给宫里,便能飞黄腾达。
入夜不久,狂风大作,山上山呼海啸,天崩地裂,连远处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