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副驾上一跃而下,憋屈的钱文举,指着道旁门前挂着两只大红灯笼的福运客栈,道:“大师兄,我前日就进汝阳城了,住的是这家客栈,所以,就不和你们去食为天了。”
“嗯?”疑惑了一声,傅振羽掀开帘子,扒着小窗问钱文举,“二师兄,你竟然没给我和大师兄留房?”
雾蒙蒙的红色,成为钱文举的掩饰色,他用委屈的调调,磕磕绊绊地辩解着:“这,不是,那什么,说什么的都有么?我哪知道你们会来啊!”
这话没毛病,傅振羽便道:“二师兄一身酒气,想来喝的不少,早些安歇。明日要招生,你早些起来,在这里等我和大师兄便是。”
钱文举应下,还嘱咐仓子坚:“夜黑路难行,大师兄不着急。”
傅振羽呵呵笑了声,道:“你几时见过大师兄着急?好了好了,你快进去吧。”
不等钱文举再啰嗦,仓子坚策马离去。才走两丈,他身后的帘子大开,旋即,随着傅振羽的声音在他右后方响起,他的右耳,不自觉地红了。
傅振羽问她:“我好奇,大师兄做了什么?”
仓子坚飞快转移话题:“你呢,你在后院什么都没做么?我是不信的。”
呃……
傅振羽犹豫要不要说实话的功夫,仓子坚似有察觉,回头,一个严厉的眼神横过来。不用看清,仅凭四周空气忽然的冷凝,傅振羽便能感受他的震慑,只得实话实说,从私下见齐阳,到知府夫人邀约,到她和齐阳的合作,完成了她想要的目的。
随着她的复述,仓子坚从微怒到平静,最后只化为一句:“勿要和男子私下会面。”
你不是男的么,我们俩现在不是私下会面么?干笑两声,傅振羽忍住了反问。她对大师兄没有那种感情,能不挑事,绝不挑事。
但,憋得慌啊。
此刻,傅振羽,是那么地羡慕提前下车的钱文举。
仓子坚没读懂她这个“呵呵”的意思,但他就没想过傅振羽就这么痛快的应称——应了他也不信。说这么一句,一是提醒自己多留意师妹,另一个叫她心虚不追问。
傅振羽却不配合,不过停了几息,非常自然地捡起了自己的问题:“我都说了,大师兄做了什么,是不是也可以说了?”
“不大好说。”
仓子坚沉默了许久,丢了这么一句,傅振羽不干了,敲打着门框,道:“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怎么做的就怎么说呗,或者说,你做了什么就说什么呗。”
“让袁自舟承认他在南湖书院待过,又闹出了他和君姑娘私相授受之事。”
第一件就引起了傅振羽的兴趣,她飞快地追问了过程。尽管仓子坚惜字如金,傅振羽依旧察觉到不寻常,袁自舟的不寻常,她说:“我怎觉得他是在配合你?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仓子坚道:“无需担忧。加上你在后院隐晦提的事,便是他要做什么,想来也无碍。”
傅振羽还是不放心,她有些头疼地感慨着:“哎……这哪个像二十岁的人?从前吧,我一直以十几岁的少年的眼光看他,便觉他聪明伶俐,上进努力,是个好苗子。现在,当我用三十岁的心理去看他时,才发现这人一肚子的鬼主意。”
这话说的,用三十岁的心理,怎么用?
不过,师妹常接触的三十上下的人。心思简单又善良的师父是一个,心思重又倒霉的童掌柜是一个,这两位的年龄,一左一右,在为人处世上,却是不及袁自舟倒也是真的。
傅振羽感慨过后,提了另外一个事:“你揭人家私情做什么?我没记错的话,今上还是太子时,就鼓吹追寻真爱。我还听闻,先皇曾想废立太子,奈何祖制压着,别个皇子又还不如他,这才歇了心思。这人呐,有时候就是命。自己弱不怕,只要比对手强就够了。”
袁自舟的命,便挺好。
方才,二师兄下车之前把他听来的消息,已经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大致情形是,袁自舟会试排名三十一。前三名的长相,皇帝都不满意,又叫来前十,还没有相中的,索性叫上来前五十。矮子里挑个高的,袁自舟鹤立鸡群,这才成了探花郎。
揭发别人的私情?
仓子坚还真不是这目的。他只是从柳擎那里,知道了一些私密事。找人刺激了曾兴平,让他旧病复发,让曾山长一家对袁自舟怀恨在心,让曾山长和君夫子这对同门师兄弟,不再和睦。事实上,袁自舟自娶了君姑娘那一刻起,这些裂痕总有一日会出现的,他不过是让裂痕出现得早了些、大了些。
仓子坚没有多和傅振羽说,只道:“少议论天家。有些事有没有用,做了才知道,这还是我从袁自舟身上学的。”
入南湖,相信傅振羽一个女子,利用师父师母对他的喜欢……仓子坚分析过袁自舟的处境,他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不可能都有着必胜的把握,更多的是,在他能做的选择内,做了一定的选择。然后,做着做着,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不管结果,做了才知道有没有用,好不好使,傅振羽也认同这个观点,她笑道:“还用说别个?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在仓子坚的默认中,二人抵达了食为天。次日带上钱文举,三人在城门刚开的那一刻,和其他城外书院的人,一道出了城,回去备战招生。
师兄妹三个,同仓子坚买来的人,同时抵达南湖书院。同时抵达南湖书院的,还有三辆装满货物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