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出来,易倒长舒了口气,当下笑道:“难道是不坦荡之人却遭了坦荡之人的跟踪?”
那老者却不甚言笑,只冷哼一声:“易公子本来衣鲜体正,却不想一入女子之地,便落了个衣衫不整,精神败落。倒是让老夫好奇,以易公子的年纪是不是早了些?”
这句话说的易颇为不悦,他年初已满十六,可因为身体纤弱,面目清晰,常被人误以为只有十四五岁,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从军不应的一个主要原因。而这老者却是出言不逊,大有轻视自己之意,言语之中,又强加浑事与自己和洛水神门,这坏人名声之事,怎可如此妄言?易听得大皱其眉,脸上呈出不悦之色。正色道:“老前辈说话或许过了些!”
那老者却不答话:“今日辰时,公子身披冰雪变光寒柞咬丝袍,头上日中紫气铺金束发冠,额前清神明智温田碧蓝玉,腰间古币环佩金丝围腰带,足下钧皮暗纹黑蟒覆云履,手上更有青紫双色湘妃彩竹笛。看上去也是fēng_liú倜傥。而现在,公子好像丢了衣袍不说,内衣也如此破乱不整。您浑身上下也就那件衣袍最名贵,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事可以让公子慌慌张张到袍子都没时间拿呢?”
“前辈好眼力隔着洛水都能辨的如此清楚,”易压住心中不快,惊道。
岂知那老者却嗤之以鼻:“老夫才不为那帮江湖贼人共事。怎会与他们同岸?”
“前辈是洛水下游那人?”易猛然想到,他在洛水桥头曾发现有人暗视着他,又疑道:“我不过在哪里停了片刻。”
“哼!”老者又嗤一鼻,“你就算打老夫眼前飘过,老夫也会将你全身看个通透,何况还停了片刻!”
易又定定神,压住不悦道:“想不到老前辈是位识宝之人,不过在下还自负没有老前辈口中那样龌龊,这件袍子是在下救人之后为其遮寒了。”
那老者又阴笑道:“洛水门人俱为美女,你施此宝物倒也正称其意。”
易缓缓压住胸中之气抱拳道:“前辈的好奇在下已经说完了,宝物已无,多聊又有何用?恕在下告辞!”说罢转身欲走。却听背后有传来一声:“宝物你还有一件嘛!”
易略略偏头,皱眉道:“你是为了天殛而来?”
老者道:“不错。”
易道:“为何?”
老者缓缓道:“你在蜀山云中沾魔入体,半声魔啸震落江湖上一半好手,就连皇甫金云都不入其围,老夫也想沾沾魔气,好杀了皇甫金云,灭了他蜀山云中剑门!”
易不禁一惊:“想不到,前辈如此高龄,胸中还有如此戾气?”
老者微微一叹:“你看老夫年高几何?”
易皱眉一看,只见他稀发枯面,暗褐斑斑,手指枯瘦,皱褶极深。道:“想必已有古稀?”
老者又哼一声:“老朽生于大宋第三代皇帝宋真宗赵桓天禧年间!”
易心中略算不禁脱口而出:“一百二十多年前?”
“不错。”老者答道:“老夫一生久存于世,惯人间冷暖,老朽虽为盗名,也非劫富济贫之侠盗,不甚光彩。但无论是方腊起义,方烬伐金,亦或方烬成魔,江湖结盟,老朽皆大放财物,供其军饷,一时间也自负无愧于心。”话到此处,忽然语调一悲:“可惜家族一脉人丁稀少,第三代玄孙早死。第四代玄孙自幼由我带大,深得我真传,又善交豪杰,又得六人随我学艺。想当初也是盛极一时。可如今,竟只留了我一个孤寡老人。”似乎往事并不堪回首,言罢忽然眼神暗淡,身上气势不由暗淡了许多。
看到老人家如此多愁善感,易不禁有些心软,继而问道:“如此说来,您与云中应是有结盟支援之情,此时何来如此大恨呢?”
闻言老者眼中忽然凶光大盛:“我第五代玄孙不肖,不成气候,曾多次家暴致使妻子暴毙,其岳父家人以此为仇,居然收了我百两黄金之后仍将此事告发云中。这本我们自家丑事,也不管云中鸟事,皇甫擎云竟以平江湖败类之由介入,更是派遣弟子竟在捉拿途中大开杀戒,将我五徒一子一孙尽数杀尽。可怜我如此年龄,竟老无所依,我范家一门,从此绝后。”
言此老者胸中气结极不顺畅,呼吸也变得粗重,不由微微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仍是恨恨的说道:“五代玄孙不肖死则死矣,可怜我四代爱孙,年方四十有二,若是再娶,未尝不能再留下一脉。可恨云中无视老夫八封求情之书,无数奇珍异宝,也罢,看在我也曾效力江湖的份上,也不该令我范家绝后!”
易闻言心中略透,当下也颇感同情,道:“老前辈莫气,说不定这其中还有隐情。”
“哼,”老者又是一哼:“在江湖上混日子,谁身上还不背几条人命?他皇甫金云在斩杀摩教时,不还是杀红了眼?”
易公子摇头道:“这江湖事,还是恕小生不懂,不过老前辈与云中蜀的恩怨牵扯实在太大,更不愿看到前辈血洗云中蜀。”
闻言老者却不答话,缓缓从怀中拿出衣物,不过一叠厚点的书本大小,却见老者将手一扬,那叠绢布便一下在空中转了开,摇摇曳曳披在了易的身上,易不明所以,下意识后退一步,那袍子居然刚好穿在身上,那老者一看沉声道:“左手断了?”
易低头一看袍子轻盈盈的披在自己身上,连袖子都穿的好好地,而自己却看不出半点端倪,便奇怪的看向老者,老者铁杖一指道:“老夫这一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