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楚江南,七七只好去找无名,好在无名还在房中。
两人将楚玄迟小心翼翼搬到床上,七七为他拉上被子,才侧头看着站在床边的无名,认真道:“他受了伤,伤得不轻,整条左臂这几日只怕是不能乱动了,这几****可能替我好好守着他,别再让他到处乱跑惹事生非?”
听到惹事生非这几个字,无名唇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垂眸看着她问道:“那你呢?”
唇角那点思维的变化一闪而逝后,那张平静的脸一如过去没有一丝波澜,按七七的话来说,就是面瘫。
好在,她已经习惯这一面了。
又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她抿唇道:“我时常都有可能要进宫,一旦进宫,什么时候能出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还要去找四海不归?”无名盯着她的侧脸,淡漠道:“你与他相认了?”
七七迟疑了下,才点了点头。
无名眸色一冷,不悦道:“你怎么可以如此冲动?你与他也不过见过两次,万一他的心向着梦弑月,那这里……”
“那这里的人早就已经死光了。”七七抬眼迎上他有几分寒意的目光,笑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可你们却还安然无恙。”
“也许他只是在布局。”四海不归毕竟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也没有见过那男人,依目前的情况,自然对他不能全然放心。
七七却容不得旁人说她父后半句不是,她咬唇道:“他不会害我,他心里还有着母皇,还惦记着过去的一切,他现在过得很苦,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七七,你太容易心软,万一……”
“没有万一。”七七盯着他,目光如炬:“你相信我,没有万一!我也许没太多能耐,但我确信自己不会看错,绝不会有那所害怕的那个万一。他的心向着母皇,二十年来从未改变。”
无名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盯着她。
两人视线就这样对接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深情相望,但只有他们知道,如今,一个在努力说服对方,一个在拼命说服自己。
最终,无名点了点头,平静道:“好,你相信的人我也信,以后四海不归就是我们的人。”
七七心头一酸,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可对她来说却具备着很大的意义,至少,她身边的人可以接受她父后了。
哪怕还有很多人不愿意接受,甚至对她父后怀着一肚子的怨恨,但至少,多一个人接受,对她来说也是极好极好的事情,她不再是孤身奋战了,是不是?
“谢谢。”这一声谢谢说出口,话语里的沙哑让无名心头一颤,差点忍不住伸手把她纳入怀中。
他知道她心里放不下她父后,所有的人都说四海不归是罪人,说他祸害了整个梦族,更说他祸害了她的母皇,可这丫头心里始终是愿意信任她父后的。
也罢,就像他说的,她相信他便也信,就算有一日死在四海不归的手下,那也一定不是他想主动害他的,因为,七七相信他。
这个男人就是那么纯那么真,七七知道的,他说过信任她父后,就真的会信任,若不信任,他绝不会这么说。
冲他感激一笑,她又缓缓道:“他现在真的过得不好,我知道他心里一直很苦闷,可惜,我没有能力带他离开皇宫。”
在床边坐了下去,她执起楚玄迟的大掌轻轻握在掌中:“这件事情不要在玄迟面前提起来,我怕他会冲动,又将自己弄得一身伤。”
无名眼底不知闪过些什么,紧握的手掌食指微微动了下,好一会他才淡淡道:“好,我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事。天色不早了,我让他们先给你把晚膳送来,进宫一整日,你也该累了。”
在玲珑院发泄了整整一个时辰,看着满地凋零的残枝败叶,梦弑月才吐了一口气,将掌中真气收回。
这玲珑院曾经被她毁过好几回,每次都在四海不归的精心照料下,又让它慢慢恢复了生机,那些让她多看一眼都不乐意的花花草草,总是会神奇地重长起来。
好几回她都冲动得想要一把火将玲珑院烧了,可她不敢,她怕那男人会连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动力都没了。
多可笑不是?这玲珑院是为谁开的,她岂会不知道?可她却还得要依靠他对那女人的思念,才能勉强让他停留在自己身边!
她不想在看到他毫无气息的一双眼,不想再面临一次几乎要失去他的痛苦。
梦苍云是该死,她自己也该死!为什么,会到这样的地步?可她明明已经拥有一切,喜欢的人,整个梦族的江山,她什么都有了,却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时常会担心梦苍云有一日真的回来,担心她回来的时候武功已经强悍到自己无法应对的地步,担心她在暗地里组织着庞大的实力,担心她一回来,师兄就会舌她而去……
巩固政权,杀戮无休,苦练魔功,严阵以待,二十年,未曾有一日轻松过!
那只翻云覆雨手,让天下万民畏惧,却无人能看出它背后的荒凉。
“陛下。”一身劲装的墨竹疾步来到她跟前,目光扫过地上的凌乱,眼底的晦暗和不忍一闪而逝,在抬眼看着梦弑月时,一双眼眸早已恢复一贯的冷寂:“陛下,新的一批男子已经送到,陛下要亲自去挑选么?”
“……好”梦弑月一拂衣袖,转身往仙乐殿走去。
墨竹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仙乐殿那边的事情也无需她来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