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卫芜明自幼家道中落,为了出人头地和配得上心爱的那位姑娘,不得不背井离乡到寒州投奔名师。然而就在他求学的这几年中,他心爱的姑娘出嫁,家族的荣耀也因为某些事和振兴,他一时间成为了一个多余的人。后来他觉得治世之道和以天下为己任对他来说太过宏远,甚至一生都没有机会实现,于是他改入医道一途,以切身行动拯救那些痛苦的人。
这么多年的行医之旅让他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人的性命在无情的病魔下是那样脆弱,有的父母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垂危儿女的健康,只可惜往往天不遂人愿。正是如此,作为医生,他特别痛恨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
可听到吕正蒙的回答,他呆住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你……你说什么?”
吕正蒙回答的沉着冷静,甚至还带着几分坦然:“命就是活着,可蛮巫联军那些外来人破坏了我的生活,我连去的地方都没有,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同我讲话。”
“是的,师叔。”吕正蒙恭敬地回答,“虽然您这话听起来像是咒我去死,可我还是要跟您说,我现在和死了没有区别。”
这话说的有些大逆不道。吕正蒙知道师叔是为了开导自己,可他不明白,人非草木,就连孤僻如他都对吕氏、中北城有很深的感情,一个生活在那里几十年的人,竟然连一丝感情都没有吗?
“你老师平日就教给你这些的?”卫芜明隐隐带上了怒气。
吕正蒙摇头,“并不是,老师教我了礼仪、兵法、历史这三本书,其中有的字我甚至都不认识,他老人家教我的时间很短很短。”
卫芜明一时语塞,他不想拿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来压眼前的少年,他顿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老师最希望的是你健康的活下去,你现在心里全被仇恨填满,用仇恨来反制仇恨,只会引发更大的灾难。他不会希望看到的,我同样如此。”
“师叔是要我以德报怨?”吕正蒙自嘲地笑了一番,“不可能!既然师叔提到了老师,这让我想起了以前我问老师的一句:‘何以抱怨’?老师答:‘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敢问师叔,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吕正蒙的想法很简单,用正直回报恶行,用善行回报善行。如果用善行回报恶行,那用什么回报善行呢?
老先生听此不客气的反驳以至于诘问,并没有生气,而是淡淡地说:“这的确是你老师的思想,可作为学生并不一定要跟老师的见解一致。‘以德报怨’这一句是你的师祖也就是我和师兄的老师提出的,他老人家说‘和大怨,必有余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
他摊开了手,“你看,不见得老师的思想你就要完全照做。”
吕正蒙答道:“我没有老师那么高的境界,可以脱离于其中,作为弟子,按照老师的路子走下去总不算错。”
“可你曲解了你老师的意思,”卫芜明加重了语气,“他讲究的是一个‘直’字,是让你坚持正直,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不要以报复的心态,否则仇恨的循环将永无止境。”
“可你现在呢?”老人的语气像是在教导受了错还不知悔改的晚辈,他雪白的眉峰紧紧蹙在一起,两半唇撇在左右两侧,显得无比痛心疾首,“只知道以怨抱怨,你打我我就打你,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
“可凭什么?那些杀人的可以被原谅!倒霉的永远是那些死去的人!”吕正蒙一直稳定的心境崩溃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整个人处于愤怒的边缘,“那些人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
他愤怒的吼声如同惊雷,整个人的气势正在不断上升,从一个低声下气只想找到答案的少年郎因为理念不被亲近的人认同而变成一个新的东西。他向前咄咄逼人的迈了一步,让卫芜明的心里一惊。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莽撞。这一切关吕正蒙什么事情呢?他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为什么要强逼着他接受他不认可的理念呢?废材狂妃夜倾城
灵昃苦笑一声,“太盈现在正在负责寒州的善后,一时半会根本没有时间腾出手,现在组织人手短缺得很,没看到灵字部都需要我亲自出手了么?”
“这件事暂且不提,我们在月州的布置如何?”无相的成员分布历来是极高的隐秘,各自分工不同,除了各部“长”阶的首领,就算是太宿也不知道。
“你别看整个北原每一位诸侯都有我们的人,可偏偏月州,是最难处理的。”
灵昃屈指一弹,金色的光泽在空气中拉伸成了一副卷轴,地势勾连,山川河流一应俱全,正是月州的地理分布图。他指着其中两道最为雄伟的山脉,可以看到,月州辽阔的板块大致被分成了三个部分。
“月州被腾云驾雾两座山脉切割成了三份,左边值得警惕的唯有清月候,右边的则是累月候与山月候互相争夺地盘,唯有中间,也就是月州最重要的北月关和月轮山,是隶属于灵月王齐铭。想在齐铭治下的月溪镇弄一些大动作,难。”
灵月王齐铭,这个名字在月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是月州地界上唯一的诸侯王。二百多年前,他祖先灵月候齐原发现了五叶草进献给了衍空帝姜明雪,从那以后齐原这一脉受到皇室的青睐,在扶持下一步一步从小小的诸侯变成占据大半个月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