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吕正蒙闭目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丘陵之上的灵昃呆了,他看着那株从中央一分为二的月神虞,冷汗直流,倒退两步,跌跌撞撞的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人?
“混账,畜生,你这个杂种,我要让你受到这世间最恐怖的折磨,我要让你认识的人慢慢死在你的眼前!”他双目血红,雪白的长发与胡须在风中乱颤,他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如疯如魔。
宁静从未听过这样恶毒的咒骂,甚至不敢靠近灵昃身边,黑暗吞噬这个老人原本高傲的心灵,他没有发泄完怒气,是不会罢休的。
不过他同样没有打算放过吕正蒙,高举双手,恐怖的波动在她头顶酝酿。
只可惜他们的准备的攻势都没有出手。大地突然震动起来,巨大的裂纹出现,泥土与碎石簌簌掉落,那些徘徊在附近的黑影疲于奔命,远方还有巨兽的怒吼。定睛一看,是万里之外的山塌了,巨大洪水掀起滔天巨浪,足以淹没整个世界。
这片洪荒之地都在颤动,这是崩坏的前兆,是末日降临。
吕正蒙破坏的月神虞,似乎是维持这个世界运转存在的核心。
天空中的星辰与明月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灵昃与宁静两人身处的脚下已经开始能看到漆黑的裂纹,谁也不敢停留,躬腰拾起各自脚下那半株月神虞,向坡下跑去。他们背后是滔天的洪水,大地崩塌的速度已经追上了他们。
洪荒之外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吕正蒙拽了进去。而灵昃与宁静也与末日的世界角力,在即将追上他们的一瞬间踏入门中,已经不稳定的通道自动关闭,甚至有水花跟着他俩漫进外界。
两人回到终焉之后背部被水花打湿,只可惜门闭合了,他们没有看见一个世界走向毁灭的壮观奇景。
洪荒世界中下起了雨,天空中闪过紫色的雷电,这里活着的所有生物全部四散逃命,可末日来临,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天地间唯一的是洪水冲塌地势,深不见底的大坑满盈,泥浆一点点淹没所有。
只不过,在这毁灭的一切中,月神虞所扎根的土壤中闪着白光,那是净土,它的根本没有受到破坏,等到千百年后,它会重新凝结力量,这个世界又会恢复如初。
终焉之地。
吕正蒙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扇他的脸,可是他的嗓子眼里都是血沫,说不出来话。过了好一会儿,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才看清那是他朋友苏墨白的脸,正在扇他的是温城,哑女就在不远处的旁边,怯生生地看着。
“把淤血弄出来就好了。”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咳咳!”他吐出一大口鲜血,温城躲闪不及,喷了他半身。
气氛有些尴尬,温城无可奈何地说,“算我欠你的,谁让我打你了呢?”他满脸都是无奈。
这个时候吕正蒙才看清周围,周行达等人已经从无方幻境中脱离而出,正在与无相与灵族那支队伍交战,十分惨烈。
他连忙摸摸自己前胸,硬邦邦的重物感传来,看见寒玉之盒没有在刚才的过程中失落,缓了一口气。他这才想到什么似的,松开一直紧紧攥着的左手,一株皱皱巴巴的草药发出奇异的香味。
他递给了温城,“温兄,幸不辱命,我毁掉那株月神虞后,仓促间一抓,有些粗暴,希望没有损毁。”
“这……”温城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无功不受禄。”
可吕正蒙不由分说甚至有些强硬地拉过他的手,把五叶草送到他的手里,又帮他合上,有气无力的,“这是温兄应得的,反正也是多出来的。”
这样一听,温城倒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他用无助的视线扫来扫去,可是没有人能帮助他,与他同行都算他长辈的两个超然者正在与无相交手,无暇顾及其他。
“那就多谢吕兄了。”他思考再三,还是收下。
现在的战况到了最胶着的时刻,一共二十四个人混战,分为两个阵营,跟发了狂一个个不要命的是无相与灵族,算上天寂一共十二人;另一边苦苦支撑的,则是苏墨白与温城的护卫,总共也是十二个人,这个巧合太令人咋舌了。天书奇谭
后来的事实证明,吕正蒙的预感一向准确,尤其涉及到他亲近之人生死的时候。
乱世十二年十月,整个神州三陆因为五叶草而大动干戈,后续引发的战役堪称几十年之最,据不完全统计,数得上名号的诸侯全部掺和进来,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到五叶草的苏墨白一行,他们代表诸侯国东土。
原来的盟约是除了齐铭以外,所有的诸侯只允许动用五千军士,而一开始确实是这样,东土的五千军士拥护着苏墨白退守孤城,其余的诸侯畏惧一息尚存的李振飞,毕竟他刚刚率领联军打败蛮族。
可变化也是在第二天十六的夜晚开始。
月州季国国主卢安单方面撕毁盟约,派出三万大军将孤城围得水泄不通,他似乎是一面旗帜,打破了顾忌,既然有了第一个,自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后来据苏墨白回忆,他站在城门之上,只见四面旷野中都是人,人头攒动,他生了十几年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被吓得头皮发麻。足足十几万的诸侯联军,而他们加上温国的五千甲士,兵力不过万余。
一开始大军贸然攻城,被十二名超然者联合击退,试图踏入城门一步的先锋部队尽数葬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