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对于魔门“补天道”中人而言,感情虽然美好,却只会让他们变得脆弱。惟有无情无义,视万物如蝼蚁的心态,方能令本身功法得以发挥出至高颠峰。而“花间派”则恰恰相反,是依靠对世间上万事万物的热爱及维护心理,而将本身修为推动。这两种心法原本南辕北辙,根本不可共存于一人身上。所以,当日石之轩无形中就有了精神分裂的倾向,并且为此而痛苦不堪。直到他偷学了佛门心法,以此为轴承接连花间派、补天道的生死二气,更养成了“谈笑杀人”之习惯,这才得以将内心的矛盾强行压下。
但这依旧只属于权宜之计,矛盾被压制而得不到真正解决,其祸患日积月累,终有一日要彻底爆发出来。到时候,石之轩就会彻底变成一名精神失常,而且无可挽救的疯子,后果将不堪设想。喜幸,他虽与祝玉研反目成仇,但又遇上了碧秀心。
爱情的滋润,美满的家庭,还有即将诞生的儿女,种种因素都让因花间派心法形成的“善”人格,逐渐压过了因补天道心法形成的“恶”人格。长此以往,亦不失为解决精神祸患的一种好办法。但内心杀性也由此逐渐消退,失去了当日那种对敌时凌厉狠霸,冷酷决绝的力量。所以当日石之轩和杨昭动手而险些命丧于阴阳令之下,固然可以找出很多理由,可是其杀性不够炽烈,以至于交战中好几次明明已经掌握到了制胜良机,却依旧无法就此奠定大局,却也是不争之理由。
纵使对方是河南王,师父也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兼且手掌天神兵,交战之胜负亦无第三人知晓。可是成名二十余年的魔门邪王,居然败在一名年未弱冠的后生小子手里,无论如何都可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石之轩痛定思痛,狠下苦功,终于作出突破。非但武功修为于百尺竿头再进一步,而且更大收获是透过不死七幻,将自己内心的两个人格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生死善恶再不似以往的壁垒分明,而是真正互为表里,得其所长而无其所短。邪王智慧之深,天赋之高,由此再度得到了证明。
只不过,不死七幻终归只是理论,未经实战考验。真正威力究竟如何,连石之轩自己也不是太有把握。所以即使昨日在杨公宝库内一人独战四大高手,他也依然有所保留,不肯贸然试用新招。可是此时此刻,找上门来的阴后,分明已经臻达原本不可能练得成功的天魔秘终极第十八层“轮回篇”境界,单凭不死油幻魔身法,万无可能取胜。迫不得已,石之轩也只好动用这项新练成的绝技了。
虽然如此,可是先前石之轩被天魔场气劲击中,伤势调理不易。故此他仍要拖延时间,争鳃会自疗。他从容自若道:“小研居然能够修成十八层‘轮回篇’,实在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尤记当年咱们花前月下之时,小研亲口说过,女子假若失去处子之贞,便终生无望成就天魔秘最高境界。但眼下情况而言,却又大谬不然。不知道究竟是小研近来遭逢了什么奇遇,抑或……当年就暗有保留,所言不尽不实呢?”
阴后冷冷道:“之轩无谓以言语挑衅。‘轮回篇’是如何练成,此节亦与你无关。若需要时间调理伤势,便拒加紧用功吧。不死七幻?名堂倒算不俗。但到底内蕴如何,我倒也很想看看呢。否则的话,如此辛苦修成‘轮回篇’,到头来击杀的却只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窝囊废,岂非太令人失望了么。”
石之轩面色微变,心下忌惮之意更深。祝玉研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深知。昔年二人两情缱绻,好得犹如蜜里调油。若说当时祝玉研就虚言相欺,那是绝无可能之事。而他之所以仍故意这样说,无非在拖延时间之外,更企图令阴后心浮气躁,以便从中寻找可乘之机而已。
这种简单陷阱,原本绝难在精神修养深湛的高手身上得逞。但世上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必有一处逆鳞。若经触动,则无论修养再深,也极难继续保持冷静。当年旧情,就是祝玉研的逆鳞,以往两人争斗之时,邪王只要在言语间稍微提及挑动,必定可收奇效。但现在这屡试不爽的手段使出,却只碰了个硬钉子回来。足以证明阴后有持无恐之余,对于昔日恨事,亦已经视作过眼云烟。
一个心灵上全无破绽的阴后,即使其修为依旧只停留在第十六层“空间篇”境界而毫无寸尽,也绝对无比可怕。更何况,如今她的天魔秘**更加已经修炼至前无古人的大圆满境界?霎时间,邪王已知这是生平自己前所未遇的最重大挑战。即使当年被四大圣僧联手围攻,其凶险处比之今日,亦要大大逊色。因为四大圣僧慈悲为怀,落入他们手中,最多武功被废而已,却不会有生命之危。而阴后则被自己害苦了一生,若然落入她手,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更麻烦的是碧秀心也在这里。邪王根本连逃走的余地也没有。
情势如此,逼迫着石之轩非胜不可。他目视祝玉研,虎眸内异芒闪烁,慑人心魄。沉默了好半晌,邪王忽尔轻轻舒出口长气。气息中隐泛殷红之色,却是已经借呼吸把体内淤血完全逼出。堵塞的经脉重新被打通,五内伤势也大致痊愈,战斗力恢复九成以上。他面泛从容微笑,提足迈步,向前一脚踏下。
仅只半步,无匹气势涌现,即刻带动天旋地转,令整个空间也为之变形,凝成诡异莫名的迷离境界。与“大天魔场”的扭曲空间相比,可谓异曲同工。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