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雁做了引见,如玉姝所猜测的,这姑娘就是张金雁。
张府儿子多,只有三位姑娘,物以稀为贵,张金雁虽是庶出也很受看重,从她与张玉雁相同的衣饰,以及对玉雁说话的口气就能看得出来。
眼界却是比张玉雁高,看到敏姝、慧姝、静姝的打扮,张金雁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再听说是什么名不见经不传的常宁伯孟府姑娘,笑容顿时收敛不少,淡淡地敷衍两句,借口有事转身就离开,走两步又停下来,端着脸,认真而又颇有些颐指气使地对张玉雁说:
“这里我瞧着了,楼上是表嫂和表姐,都已安排妥当,只后头湖心水榭摆了三桌,喜爱荷叶景致的姑娘们都在那里,没有主人招呼不合礼数,二姐姐到后头去吧!”
张玉雁平日是心大些,但也不能容许庶妹当着朋友和客人的面这么轻慢自己,她眉一横,怒视张金雁: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调派我了,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以为将我支走,不让我上楼和秦宝仪、吴淑芸见面,她们就会舍弃我,把你当密友吗?可笑!”
张金雁没料到张玉雁竟然会当着大众给她难堪,顿时变了脸色,用力咬咬下唇,很快控制住自己,看了看玉姝等人,目光转幽暗,换了副柔弱委屈神情,说道:
“二姐姐误会我了!今儿是大哥哥生辰,亲朋好友都来庆贺,府里喜气洋洋办宴席,琐事也繁杂,我们姐妹几人就应该同心协力分管着,可是二姐姐却自顾去玩乐,等我和表嫂表姐把一切都捋清楚了才姗姗来迟,又不懂这里边是怎样的情况,我做妹妹的指点一二,难道还做错了?”
“少废话,你给我让开!”张玉雁还有事,不耐烦跟她磨嘴皮子。
张金雁却坚持挡在她面前:“二姐姐,楼上席位已满,就不要再上去打扰秦姐姐和吴姐姐了。你再这么任性,会毁了大哥哥的生辰宴,若祖母知道会怪罪下来的!”
“要怪罪也先怪你,你这乌鸦嘴!”
张玉雁伸手就拨开张金雁,拉着玉姝走到楼梯下,又回头指了指呆楞在原地的赵佩兰和孟敏姝姐妹仨,朝张金雁道:“既然你管着这里,那就给赵姑娘和几位孟姑娘安排席位,她们刚才可是在清芳阁与大哥哥相见过的,你要好生招待!”
说完不顾张金雁一脸的憋屈怨艾,和玉姝抬步往二楼去。
走到楼上,玉姝扶着廊沿雕花栏杆喘了口气道:“记得刚见面,你也是强横地帮我赶跑不长眼的拦路狗,现如今我们都长大一岁了,你还是这么强横!不过也好,我不愿意你吃亏受压制,所以你就这么横着吧!”
张玉雁先是咯咯笑,随后说道:“凭她也能压制我?做梦!祖母抬举他们母子,那是靠这些年何姨娘使劲儿讨好卖乖,祖母生病她不眠不休日夜守护,亲自熬药尝药,恨不能割肉放血做药引;知道祖母心疼姑母,又极力地奉承,变着法儿给姑母和表哥送贵重礼物,使得姑母当她是亲弟媳,浑然忘记她只是个妾……她在边城掌管父亲的钱财,只缴了一小部分给侯府公中,其余全部置办产业说是自己的嫁妆,谁信?她父亲本是罪官发配死在边城了,哪来的嫁妆?父亲确实很偏袒她们母子,但我母亲在呢,她们永远都是妾、是庶出,翻不了天的!”
玉姝想说你别太大意了,迎面走来一位穿戴体面的仆妇,只好忍住没说出口。
那妇人在她们跟前停下脚,笑着福身道:“二姑娘。”
张玉雁嗯了一声,告诉玉姝:“这是我院子里管事的田妈妈,特意让她先过来这边帮瞧着些,顺便照顾一下秦、关二位姑娘。”
田妈妈又向玉姝行礼,玉姝侧身受了,说声妈妈辛苦。
田妈妈道:“二姑娘和孟姑娘是刚刚才到么?那赶紧的,若要与秦姑娘、关姑娘叙话可得快快去,一会儿公主和郡主、县主等贵人们就过来了!”
张玉雁问:“不是在揽月楼坐席吗?”
田妈妈答说:“又有几位皇子来了,公主和郡主们便要过来春雪堂——方才世子爷特地使人划快船从湖上来传话的。”
张玉雁听完用力一拍雕栏:“就知道张金雁卑鄙小人!不告诉我实话就罢了,还骗我去后头小水榭,这是想让我担个怠慢贵人的罪名呢。”
田妈妈叹气道:“二姑娘何苦又去招惹她?你们年轻气盛的,怎么着都无妨,可转头她又跑到老爷太太跟前去哭闹,老爷再误以为是你的错,生起气来……太太如今身子重,夜里睡不好容易受惊,可再受不住吵闹烦扰!二姑娘且隐忍着罢,好歹等过了这阵子,太太生完了再说!”
张玉雁咬了咬唇,垂下眼眸:“妈妈教导的是,我知道错了,会改的。”
田妈妈便要引她们去找秦、关二位姑娘,玉姝提醒张玉雁:“你说要做什么安排,不如现在就交待给田妈妈?”
张玉雁道:“从清芳阁来的路上,我已让梅香先派个二等丫头去找人了,刚才在春雪堂外,我们的贴身丫环都没跟进来,有人会带她们去歇息吃饭的地方,梅香就往揽月楼去找我姐姐。现如今又说公主她们要往这边来,姐姐会跟着的,只是人太多我还得四处应酬,未必能及时接近姐姐,等会你也要帮帮我!其它的,自然还得烦田妈妈,我会跟田妈妈说。”
“好,你现在就说。”
玉姝坚持下,张玉雁先把田妈妈拉到拐角处谈了一会儿,田妈妈神情有些紧张地很快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