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孟琦不耐烦道:“你母亲出府是去追债、拿银子的,怎么又弄出个药方子来?什么药方子?有何用处?”
玉姝答:“二伯父不知道吗?大姑母被头痛症折磨,母亲手里有治这个病的药方子,之前将一半方子寄存在别人手中,所以祖母才急着催母亲去拿回来,好配了药丸,给大姑母服用。母亲专为这事出府的,可并不是为了去追债。”
“什么?不是追债?只为了一个药方子?”
孟琦急了,朝着孟林氏喊:“不是追债就没银子了,这个这个……可怎么办啊?娘!”
“闭嘴!”
孟林氏冲着孟琦斥了一句,目光沉沉看向玉姝:“大人问什么就该答什么,少东扯西扯,规矩都不懂了吗?平日里倒不见你这般多话!”
玉姝弱弱地应声是。
常宁伯冷哼:“她的规矩还不都是你们这些个长辈教的?你自己做事不懂计量,顾头不顾尾、轻重不分!这就罢了,还不知吸取教训,柳氏当初是如何卖掉嫁妆的?她把什么事都做完了,你才知道!与她做了十几年婆媳,你竟还定不得她性情,反被她一而再地糊弄,我倒真不明白,你这常宁伯夫人是如何当了几十年?”
被丈夫当着儿孙的面这么说自己,孟林氏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却不得不咬紧牙关死命咽下去,没有辩驳也不多说什么,只为不再提及那个药方子。
常宁伯说她不分轻重,无非就是怪她竟不是为了伯府利益,而仅仅为长女孟玥的药方子,放柳氏出府还跑失了。
看常宁伯那脸黑的,内心里必定十二分的不满,此时不发作,过后也得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孟林氏顿觉头痛,悔不该急着喊玉姝过来,那丫头平日里矜持胆小,惜字如金,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问一句她答十句,根本不懂藏掖,什么都往外倒,唉!
常宁伯不喜长女孟玥,原因是孟玥嫁的那个赵家只是寻常官户,常宁伯当初就不肯答应婚事,但孟玥却极喜欢赵理,不惜与之私相授受,常宁伯大发雷霆,为顾着脸面名声还是把女儿嫁了,但从此一见女儿女婿就吹胡子瞪眼,百般看不上。
孟林氏娇宠女儿,就多疼爱女儿些,可世事总难料,孟玥才嫁过去两年,她公公在任上病逝,赵家日子越过越困窘,赵理竟还瞒着孟玥养外室,夫妻吵闹不休,加上生儿育女月子做得不好,孟玥得了头痛症,一发作要死要活的,好好个人被折磨得形容憔悴。
女儿如此艰难,常宁伯只骂一声自作自受,不仅不管,还不准孟林氏管,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孟林氏如何放得下?
原想着柳氏那般羸弱,又失势如丧家之犬,料定她不敢胡来的,让柳氏把药方子写齐了,治愈女儿的病就了了一桩心事,可谁知又被她耍弄一道,真是失策了,柳氏,着实可恶!
孟林氏心里痛骂柳氏,目光难免带着嫌恶转向玉姝,却与她对个正着,玉姝吓得身子抖了一抖,常宁伯在问玉姝话,见她神情忽变,抬眼看到孟林氏那一脸狰狞,不由心头恼怒,暗想过后非得狠狠敲打敲打这老婆子才行。
做出那凶神恶煞样子是想干什么?吓唬四丫头?真是疯了她!
几个孙女里,四丫头长相最出众,且从小孟琳就精心教导,颇有才情,又得高僧批为“富贵命格”,虽则如今被柳府之事干扰些,但只要处理得当,等柳氏病逝,常宁伯府清者自清,玉姝贵女的身份依然如故,日后凭这个孙女联姻上等权贵或入选宫中,一朝荣获君宠,常宁伯府的荣华富贵便可长长久久……这其中厉害关系跟孟林氏说过多少次了,要她特别善待四姑娘,这女人偏不听,难不成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似这般脑子不灵光,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目光短浅还掂量不出轻重,若还在几年前,常宁伯发起火来直接一句话就把这老女人打发到佛堂静修去,但如今林家有兄弟俩出了仕,一个外省从六品知州同知,一个正六品京官,年纪不大却能官途顺畅步步上升,倒是不能小觑。
常宁伯压着心头恼怒,转去问孟瑞:“琳儿怎么还没回来?”
孟瑞答:“我早前派了两拔人去寻他,想是已在路上了,三弟他……”
“啊,父亲、母亲,饭菜已摆好,请先用晚膳吧!”蒋氏刚刚走去偏厅瞧看了一下,回转来正好听见父子对话,赶紧上前几步插了一句。
她是怕孟瑞漏嘴说出孟琳这一路还带着女眷,而那女眷除了府里的姑娘敏姝和静姝,还有杜月蓉。
老太爷因大姑太太那桩糟心姻缘,对男女私相授受深恶痛绝,蒋氏可不敢让他知道这事,不然日后三叔和表妹就好事难成了。
玉姝站在一旁瞧看蒋氏做戏,内心冷笑连连。
一行人走去偏厅坐下用饭,玉姝看着满桌大鱼大肉,全是常宁伯父子所喜口味,哪有红玉说的专门为她炖的汤和时鲜菜品?可见孟老太太就是临时起意叫她来问一问的,或许根本都没想过要留她吃饭,是她自己跟着进偏厅来。
她也没办法,现在真的饿了不吃饭不行,不然没有力气走回静玉轩。
吃完一顿饭,孟琳居然还没回到,孟林氏和蒋氏又把玉姝带到内室问话,玉姝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