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什么。”
裴矩欲言又止的摆了摆手,低头饮了一口茶没有再说什么。
他越是这样,王薄偏偏越是不安。他站起来,快步走到裴矩身前极认真的说道:“裴大人,当初在魏郡的时候虽然我对你算不得客气,但好歹也算帮过你是。如今你贵为当朝首辅,百官之首,我却不过是个被陛下忘记了的闲散之人,可你既然有了打算,总不能这样吊着我的胃口。”
“若不是在魏郡时候你帮我一次,这次我如何会举荐你?”
裴矩笑了笑,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稍安勿躁……我只是觉着,这件事若是说出来,你心里或许会有些不舒服。”
“你不说我更不舒服!”
王薄瞪了裴矩一眼,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是个军伍出身的粗人,不如你聪明,有什么事你直接说难道不行?”
“既然如此……”
裴矩沉吟了一下说道:“王将军,你可曾为自己的前程考虑过?”
这句话一出口,王薄的脸色骤然一变:“你什么意思?”
“既然话已经挑开了,我也不必再绕什么弯子。”
裴矩笑了笑道:“当今天下大势,想必就算你深居府中不出门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大夏……已经不再是几年前的大夏了。如今主上猜忌,军中诸多名将不是死于敌人之手,便是被陛下逼死。若是苏定方,殷秋,石赞等人尚且还在的话,哪里会被外敌逼的如此手忙脚乱而无可用之将?”
王薄一怔,却没有答话。
“你我虽然受陛下信任,但也不得不为自己以后的前程考虑。”
裴矩微笑着说道。
“你是燕王李闲的人!”
王薄猛的站起来,指着裴矩的鼻子低声喝问了一句。
裴矩连忙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你这是要害死我么!难道你以为我府里都是自己的亲信?”
他走过去将王薄按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道:“我与燕王李闲从无交集,怎么可能是他的人。只是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局势,不得不为自己考虑罢了。我之所以在陛下面前举荐你,是因为你我乃是旧识。不虚套的说,虽然你我算不得知交,但好歹算是一路人……”
他顿了一下说道:“大唐如今如日中天,以我看来一统天下是早早晚晚的事。大夏腹背受敌,北边的罗艺和博陵郡的崔家都归顺了大唐,唐军又已经接连攻克了十几个郡县,距离洺州城也不到千里。”
“实话对你说,举荐你,也是为我自己考虑。”
裴矩严肃的说道:“难道你就没想过,万一大夏灭亡……你的出路何在?”
王薄愣住,眼神一阵飘忽:“可我与燕王李闲早有过节,如何能取信于他?况且这次南下,我不过是个副帅罢了。兵权还在王伏宝手里,王伏宝对陛下忠心不二……此事难办!”
“糊涂!”
裴矩道:“你怎么不想想,是你和燕王之间那细枝末节的小小过节重要,还是河北数十郡上万里江山重要?”
“可万一……万一大夏胜了怎么办?”
王薄忍不住问道。
裴矩道:“这就看你如何拿捏,若是前方战局有变,大夏能将唐军击溃的话,这件事就当我没和你说过,你我依然是陛下的忠臣。今日的事,你我都烂在肚子里。可若是挡不住唐军呢?”
裴矩叹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王薄深深的戏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也好,我到了清彰之后再做打算就是了。若是形势不利,我便杀了王伏宝引唐军北上!”
裴矩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挑出一抹笑意。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欠光明,窦建德对他算得上推心置腹背叛他总是有些心里别扭。可一个即将崩塌的帝国和他的家族利益比起来,他自然还是选择后者。说到信任,这天下间还有谁比杨广对他的信任更深?
当初他为大隋黄门侍郎的时候,朝中诸事皆决于他。杨广甚至连奏折都不看,一并交给他处置。宇文化及造反的时候,他还不是假传了杨广的旨意将那八百给事营的至锐精兵调到水师大船上,然后下令叛军凿沉了大船将那八百天下无双的士兵尽数淹死在大江之中!
可以说,若不是他调开了给事营,只怕宇文化及还没有胆量冲击宫城,缢死杨广。
大隋可以倒,大夏自然也可以倒……但他的裴家,不能倒。
王薄出了裴矩的府邸,脑子里依然乱的好像浆糊一样。他不知道裴矩的打算是不是真的对,但他却也明白确实该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诚如裴矩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与此同时
自长安往东平郡的官道上,一队精锐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向前疾驰。这一队骑兵至少两千人马,鲜衣怒马,看起来锐不可挡。在马车前后,是一千六百名身穿精甲的燕云军骑兵。而在马车四周紧紧护卫着的,是四百名身披红袍的军稽处缇骑。
缇骑人马,百里挑一。
在马车里,坐着两个文静秀美的女子。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看起来二十岁上下。另一个稍小些,也有十七八岁年纪。年纪稍小些的女子穿了一身鹅黄色长裙,外面披着一件貂绒大氅。显得脸型格外的清秀,尤其是一双眸子如一泓秋水般明亮迷人。
“姐姐,谢谢你一路陪我。”
年纪小些的女子对身边的人轻声道了句谢。
身穿浅粉色衣裙,也披着貂绒大氅的女子面貌如画,身材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