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们没有多少人立刻执行了命令,大部分还蹲在地上躲在盾牌后面瑟瑟发抖。只有少数几个人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可看到同伴没有动作,他们犹豫着又缩了回去。
“都给老子滚起来!”
队正一脚揣在一个新兵的屁股上大声咒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胆小只会让你们在战场上丧命!违抗军令者斩!”
他在麾下士兵们的后面来回奔走,一脚一脚的将躲在盾牌后面的士兵踹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督战队已经上来开始杀人了。盾牌手迫于威胁,只好站起来举着盾牌往前压,为身后的弓箭手挡住射来的羽箭。
“弓箭手!”
张迁大声的喊道:“攒射!放箭!”
……
……
不得不说,张迁虽然被李闲的轻骑战术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这个人的应变能力还是让人刮目相看,他迅速的想到了对付这种轻骑奔袭战术的对策,那就是用羽箭将燕云军的骑兵顶回去。
燕云寨的骑兵装备之精良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实在有些不敢相信,燕云寨轻骑兵的装备竟然比之于大隋府兵还要精良。在与燕云寨的人马交锋之前,他也曾经追随李密在百花谷与大隋将军刘长恭交战,刘长恭麾下那三万府兵虽然精锐,可比起燕云寨这几千骑兵来,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他不了解李闲的性格,所以对燕云寨军队的构成同样不了解。
李闲在性格可以说很矛盾,他是个占便宜不吃亏的人,曾经齐郡通守张须陀老将军点评河南河北的各路叛军,给窦建德的评语是为人故作大度仗义,看似用人不疑,其实他无一人不疑。济北知世郎王薄,两面三刀,优柔寡断,不过是墙头草般的小人物。瓦岗寨翟让,江湖习性,目光短浅,为人没有大魄力,若无徐世绩程知节等人辅佐,只不过匹夫山贼罢了。
说到李闲的时候,张须陀微微皱眉,想了很久才不确定的说道,燕云寨李闲……是个贪得无厌的可恶可耻之人,凡是能讨得便宜的事宁滥勿缺。可偏偏对手下人马要求极严,宁缺毋滥。
后来李闲得知张须陀对他的评语之后竟然开怀大笑,笑着说道张老将军有一双如炬慧,看的当真准确无误。
其实张须陀也只不过看到了一个表象,李闲的内心如何,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怕再无一人能够探知。叶怀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个人了,但在后来却不得不承认,她对李闲的了解,浅薄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李闲是个矛盾到了极致的人,明明贪生怕死,可自辽东归来之后,哪一战不是身先士卒?
人都说他贪得无厌,可到了现在为止,他在巨野泽的那座宅子依然很小,里面的装饰简单之极,而且他身上绝不会带着许多钱财,因为他的钱都用来给士兵们添置装备,给死去的人分发抚恤了。他没有自己属于他的库房,所以到现在为止,他没有一点私人财产。
可是这也不对,因为整个东平郡,齐郡,鲁郡,三郡数万顷田地,数百万百姓,李闲都视其为私财,谁也别想染指。
就是这个矛盾的人,创造了无数辉煌。
而今天,他似乎还想创造更大的辉煌。
还有什么,比正面击败名满天下的李密更让手下士兵们振奋的事?
……
……
张迁的亲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找到李密请求派兵支援,李密的中军才刚刚停了来,阵型还没有布置整齐。他听说燕云寨竟然以区区四千骑兵就敢逆袭,忍不住发出几声冷笑。
“燕云寨指挥骑兵的是哪个将领?是裴元庆还是秦叔宝?”
李密沉声问道。
“回密公,是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亲自指挥!”
“啊?!”
李密噌的一声站起来,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狰狞:“你可看得清楚了?真的是李闲亲自带着人马来袭?”
“小的看得清清楚楚,那为首的将军黑马黑甲,绝对错不了!”
李密听说李闲竟然敢带着几千骑兵反杀回来,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狰狞笑意。当日被李闲打了二十军棍的耻辱,现在还让他羞恼不已。每当想起那件事,他都恨得牙根痒痒。只是他平时最善伪装自己,一直装的云淡风云似乎并不以为奇耻大辱,实则心中恨不得将李闲扒皮抽筋。
“告诉张迁!”
李密的嘴角挑了挑,本就发白的脸色浮现出一种有些病态的红。
“无论如何也要再坚持半个时辰,将燕云寨的骑兵死死黏住!不管伤亡有多大,决不可让李闲脱离出去!”
“可……”
张迁的亲兵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说,可是我家将军是派我来求援的。或许是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李密笑了笑道:“放心,我自会派兵策应明威将军,天降良机,今日说什么也不能再放走李闲。”
他侧头看了一眼远处密林依然还在升腾的烈火,眼神中的恨意浓郁到根本就化不开的地步。
“你先回去吧!”
李密换了一副温和笑脸说道:“我立刻就派大军支援张迁!”
那亲兵听了心中一喜,连忙起身赶回去复命。
李密看着那亲兵的背影冷冷笑了笑,随即大声下令道:“李德仁!带你的人为督战队,到前军张迁的后面去,若是前军有人退后,杀无赦!”
他麾下大将李德仁连忙应了一声,心中虽然不解,但却没有胆子质疑李密的命令,他带上自己麾下的数千人马,立刻往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