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问完,屋子中又陷入短暂的寂静。
宁永黯然沉默了一会,复又开口:“娘她,在你走后不久就支撑不住去了……”
小绿呆呆的望着宁永,早在刚刚回忆起过往时,他就做好了娘她已经去世的打算,但真到此刻,尤其是知道娘实在自己刚走没多久就去世的时候,他的情绪还是控制不住爆发了出来。
悲伤的情绪席卷过心头,眼泪又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宁永有些慌了手脚,安慰道:“大哥,这不怪你,娘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你知道的。”
“就因为我知道,竟然还在那种时候选择离开。”小绿低下头,边啜泣边说。
“你也是为了娘的身体才……”事情已经过了十年,他们兄弟几人对于娘的记忆其实已经淡薄很多。不过在他的印象里,自家大哥并不是这么容易落泪的人。
“少了一魂一魄,给他带来的影响除了失忆,最明显的就是多愁善感了。”不知何时白初落已经放下瓜子走了过来,安慰似的拍了拍小绿的肩膀:“别哭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才最重要。想想你那些弟弟妹妹。”
她的话对小绿还是很管用的,只见他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对宁永道:“对,弟弟妹妹他们如何了?”
“他们,他们挺好的。”宁永说这话时有点心虚,不知道家徒四壁算不算得上挺好。
“带我回去看看他们。”小绿抓住他的两只胳臂认真道。
说完没等他回答又转头看向白初落:“初落姐要跟来一起么?”
“嗯,走吧,我去叫师兄他们。”她留在这里可不是光为了看戏,也是有问问小绿对之后的事有何打算。现在看来,恐怕不安顿好自家兄妹,他是不可能有下一步打算了。
以小绿现在连鬼道们都没摸到的状况,她自然也不可能放心他自己一人出去。
宁永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小绿一番收拾整齐拉倒院中。白初落三人已经等在那里。
“小永带路吧。”如果家还在原来的地址,小绿自己其实也多少回忆出来路线了。但这么多年,难保他们不会搬家,所以还是让宁永带路比较方便。
不过很快,小绿就发现,路还是他熟悉的那条,家还是原来那个破烂不堪的茅草屋。
站在草屋前,小绿的泪水又差点克制不住流下。
“宁宁。”宁永敲门喊道。
一会,屋子内传来门栓打开的声音,木门打开,里面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还是男装,应该是哥哥们剩下来的,颜色已经泛白,衣角还打着补丁。
“大哥。”小姑娘高兴地扑倒宁永怀里,“大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带几个朋友回来做客。”宁永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妹妹解释这件事。
宁宁从宁永怀里探出头来好奇的大量身后的白初落几人:“朋友?”
甜甜的一笑道:“哥哥姐姐好。”
小绿忍不住探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宁宁好。”
不知为何,宁宁对这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充满了好感,即便手上没什么温度,却没来由的享受他对自己脑袋的蹂躏。
小脸一红,她从宁永怀里爬起来:“我去给哥哥姐姐倒水。”说完颠颠的跑到屋子中去。
宁永将几人带进屋去:“大哥走的时候,宁宁也不过三四岁,所以大概对大哥没什么印象。”
草屋的面积倒也不算小,只是屋里的陈设的简单与客栈的黄字客房有的一拼。除了左手边又灶台等一些厨房用品,屋里就只有一张大火炕、一张桌子四把长凳以及一个不大的衣柜。
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那几张长凳并不跟桌子配套,不只是从哪里拿回来的。屋子里的状况,跟小绿离开时差别不大。看得他鼻头又是一酸。
“宁溪现在已为人母,所以这些年很少回来了。小妹其实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但是你也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附近的媒婆都说在等她长大些。”宁远趁宁宁去倒水的功夫说起了家里的情况。
宁溪是六兄妹之中的老三,十几岁时就已经出嫁,虽然也没有嫁进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好歹也算个自给自足的农民,算是走出了他们这个贫困的泥沼。
而最小的妹妹,也就是刚刚的小女孩宁宁,今年也已经十四岁,到了可以说媒的年龄。奈何,她的样子看起来却一点不像十四岁,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无论身高体型还是长相看起来都像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这种样子媒婆是怎么也不会帮忙说媒的,更何况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送给媒婆,要是有点钱还能请人通融通融帮个忙,没钱就只能等着了。
“宁安和宁山都外出做工了,晚点才会回来。大哥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解释?”宁永有些不确定的问。
“不解释,这件事只有你知道就够了。”小绿回答的郑重,“就让宁启永远埋葬在他们心里吧。”
这是他回家的这一路上仔细思考过得出来的结论。自己已经肉身已死,如今剩一抹魂魄在时间,如果草药找不齐随时可能会再次消散,即便找齐了,练不成鬼道灵魂也比肉身脆弱得多。与其让自家弟弟妹妹再次体会一次痛苦,不如一直瞒他们到底。
宁永是个例外,他只与自己差两岁,认出自己并帮助自己找回了记忆。而其他弟弟妹妹,自己走的时候他们还没长大,十多年过去记忆早已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