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鹤楼前,一夜升起了一座高台,乍一看,它与普通的擂台似乎没什么区别,所有过五关斩六将、千辛万苦通过第一轮的幸运选手,都被自愿为非鹤楼做引导者的修士引到了这个高台前,和人群隔开。
“哎,那是什么啊?”沈淮烟拿手肘轻轻捅捅杜兰真,扬了扬下巴,朝那高台点零。
“我怎么知道?”杜兰真白了她一眼,但并无嗔怪之意,望着那高台看了一会,“跟四象楼顶层的法宝有点像。”杜兰真特意凑近观察过——其实也没有凑得很近,四象楼不允许,但隔着一层楼观察也足够了。
“今四象楼没有放你的广告。”沈淮烟若有所思地道。
她们现在站在人群中,时不时有同是第二轮选手的修士凑近搭话,四周还有无数看热闹的修士远远地望着。要不是沈淮烟和杜兰真站得太近,那外人不太能兼容的亲近一望可知,还会有更多人凑过来话。
“快看,快看,元婴真君出来了!”
众人往非鹤楼上望去,本届评委会十位受邀的元婴真君依次从非鹤楼内走出,登楼俯视,有人含笑,有人冷淡,但绝没有哪个让人觉得没有元婴真君的气势。虽然非鹤楼高不过三十丈,比起修士眼里华伟峻奇的仙宫神阙,完全就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楼。但十位元婴真君一字排开,往那一站,那排面,本身就已经胜过高楼重阙无数倍了。
无论是否对元婴有所野心,无论是否见过世面,此刻在场的所有人见到这一场景,俱都情不自禁地大声欢呼起来,呼声直冲云霄,响彻福山城。
非鹤楼不是因为这座楼而有名的,它是一个象征,象征着戡梧界年轻修士最高的荣誉,也象征着戡梧界薪火代代相传,玄门道统后继有人!
“魏玉成。”本次评委会的主审,赤霄宗的唐玉先真君开口点名道。
“晚辈在!”魏玉成上前一步,朝非鹤楼上元婴真君行礼。
“严青衣。”昇阳宗的陈渊青元君淡淡地叫道。
“在!”严青衣走出人群,站在魏玉成身边,神情冷酷。
“杜兰真。”谭苑真君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眼,落在杜兰真身上,温和地叫道。
“晚辈在!”杜兰真目不斜视地走出人群,站在魏玉成另一边,恭恭敬敬地垂首应声。
“祝青雪。”碧落宗张惟然元君唤道。
“晚辈在!”祝青雪走出人群,目光在杜、魏、严三人背影上一扫,脚步不停,径直走到杜兰真身旁站定,朝楼上应声。
“何平书。”明心谷韩素莲元君叫道。
“晚辈在!”人群里有人应声而出,极为自然地往祝青雪身旁站定。
杜兰真余光朝他望去。此人面容清秀,虽不如宁潇鹤、乐正初、卫衔俊美无俦,但风度仪止也算修士中上,大概和封轶差不多。
她暗中望着何平书,觉得他确乎是有那么几分眼熟的,但无论如何回忆,若是没有提示,她也很难把这个不卑不亢、气宇轩昂的青年与记忆力狼狈不堪的废灵根少年对上号。
当杜是极尘宗弟子的时候,忽然就回忆起这个在她记忆力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了。虽然有人觉得这个传言和其他猜测何平书身世的谣言没有区别,但杜兰真一旦想起往事,便清清楚楚,这个传言是真的!
人们猜何平书的身世,往往以为他是哪位元婴真君家的二世祖,唯有杜兰真比谁都清楚,他不仅没有后台,而且灵根还差得比不上任何一个筑基修士,差得即使心甘情愿当牛做马,各种宗门也懒得收的那种。若非他也有杜家的血脉,当初杜芹泽根本不可能带他到浮生榭。
一开始回忆,尘封的记忆便好似开了闸的水,杜兰真还隐隐约约记得何平书在浮生榭的惨景,无论如何也没法把当初被人针对、指着叫废物的少年和眼前这个镇定自若、自信昭彰的修士联系起来。
这第一轮下来,有人戏称何平书“多宝公子”,就连杜兰真都忍不住好奇此冉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法宝——当她发现何平书就是废灵根少年的时候,就更感到惊讶了。
但一切仅止于好奇,杜兰真绝不可能有更多的关注了,哪怕何平书有甩不完的法宝,哪怕何平书六胜两负风光无限,但这个人不被她当做大敌,就是不配她更多关注。
她的关注在祝青雪、魏玉成、严青衣身上,甚至于在沈淮烟、顾霓云、璩粥身上,但不包括何平书。她回忆起这么多,唯一的用处就是在洞里,万一需要与何平书联手,还可以借此套套交情——不管她当初对何平书的帮助有多么的微不足道,那毕竟也是帮助啊!
“闵听寒。”六壬阁庾姗元君还在点名。
杜兰真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一边听着,一边想着其他事。
非鹤楼前点名,也算是一件比较正式的事情了,场中的气氛随着真君口中一个个名字的呼唤而越发热烈,每当一个名字被叫起,便是一阵欢呼。
而通过元婴真君点名的顺序,杜兰真却想到,她到底还是没有特别拿的出手的战绩、实力不被戡梧界所知悉,不像魏玉成和严青衣那样,早为人熟知。因此元婴真君点名,她排在两人之后,仅在散修祝青雪之前——宗门、特别是六大宗门,对散修一视同仁是政治正确,但总还是不自觉有一点看不上的。
但让杜兰真顺从这个排序是不可能的,她自认为不会弱于严青衣和魏玉成,不愿意站在两人之后,因此被点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