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面待我客气,背地里却将我的名声都败坏透了。”
说她不检点,说她命煞,能说的不能说的,没有佘氏说不出口的。
若不是长淮河畔的醒悟,她或许还不知道上京城中为何有那么多她的流言蜚语,不明白为何她什么都没做,流言还会愈演愈烈,始终是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都是佘氏下的一盘好棋!
如今,她势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从前折辱在佘氏手里的名声找回来!
退亲,就算佘氏不说,她也是要退的!
至于是谁克了谁,就另当别论了。
“自打同梦家定亲,沈家地位大不如前,我不过是去看花灯,却无端端破了相,这不是被克着了是什么?”
静女一听这话,当即破涕为笑,“奴婢明白了!”
明白就好。
思虑过后,沈梦知道,“此事或许可以假借道姑之口。”
城外有一道姑,很是神秘,据说生得唇红齿白,最是绝色,但细说起来,根本不曾有人见过其真面目。
奇就奇在,分明无人与之打过交道,偏偏上京城的人都将之奉为神祗。
今日说道姑治好了张三与生俱来的眼盲之症,明日又说道姑治好了李四十年前摔断的腿……反正,传得神乎其神。
沈梦知想,既然上京城的人都信道姑,那么,如果道姑说梦合南如何如何,他们必然也是信的。
以愚治愚,以信为信,方为上道。
等到佘氏将一千两银子送过来,沈梦知便让静女着手流言之事,如她所料,不过一夜,梦合南命煞的流言已传遍大街小巷。
次日,天刚明,沈梦知便起了。
静女一边为她梳妆,一边问,“姑娘当真要亲自登门退亲?”
若要退亲,完全可以找了别人去退,到底是闺阁女子,这样抛头露面的,难免不好。
虽说老爷夫人不在府中,可府中还有其他人,总可以找人出面的。
沈梦知轻笑,眼下的伯公府,就是曾经的梦家,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无论如何是不会松手的。他们要攀附梦家,想方设法都要将她送进去梦家的大门,怎会容许她退亲?
不是他们在梦家挣扎求生,谁会管她的死活?
她必须要赶在沈家得到消息之前将亲退了!
静女破釜沉舟一般,悲壮道,“奴婢同姑娘一块儿去。”
说话间,拿了面纱要给沈梦知戴上。
沈梦知接过面纱,直接扔进了火炉里,笑看着面纱化为灰烬。
命尚且丢过一次,区区容貌,她才不会挂在心上。
沈梦知领着静女徒步前往国公府,丝毫不避讳的走在市集上。
有多嘴的妇人看见了,嘲讽道,“要换做是我,我便将亲事退了,谁受得了这副鬼样子!也只有梦大夫人仁慈,当宝似的宠着。”
看看佘氏,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表现一把自己的贤良淑德,还想着要搏得好名声!
静女最是听不得别人说沈梦知的不是,平日听见都要与人理论几句,何况看清了佘氏的险恶嘴脸之后。
三两步就走到那妇人跟前,啐声道,“说我家姑娘,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你长一张嘴不是拿来满嘴喷粪的!”
妇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就将双手插在腰上,回,“你这小浪蹄子,胡乱咬什么人,你家主子尚且不吭声,你在这儿出的哪门子头!”
说沈梦知坏话的人不在少数,但像妇人这般明目张胆的,当真没有见过。
左不过是仗着背后有人当靠山,说话才如此的有底气。
且,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义国公府不过百十来步,又是上京城中最为热闹的集市,天亮之后,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妇人亮开嗓子一吆喝,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看着沈梦知的目光之中,尽是鄙夷。
这样的目光,沈梦知看得多了,几乎每次踏出府门,都会被人当猴似的戏耍,嘲笑。
她越是害怕,越是逃跑,她们越是紧抓着不放,越要看她狼狈逃窜的模样。
如今,她们也该是等着她抬不起头来,默不吭声的低头离开吧?
没想到,她答应退亲了,如了佘氏的意了,佘氏还是不愿意让她好过,哪怕是最后一次来往,也要抬高自己,挫了她的锐气。
可是,她沈梦知的笑话是那么好看的吗?
沈梦知缓步走向妇人,尚未走到妇人的面前,妇人已经往后退了两步,大声叫唤着,“鬼啊,吓煞人也!”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哄笑声。
静女看不过,欲出声,被沈梦知拦下。
沈梦知笑看着表情夸张的妇人,语气温柔,“我自知丑,配不得国公府大公子,今日前来,便是退亲的。”
听到退亲,妇人果然一点儿也不意外,眉目之间,都写着那是应该。
倒是旁边看热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震惊。
有人小声嘀咕,“之前死活不同意退亲,怕退亲之后嫁不出去,今日怎地想开了?”
沈梦知什么话也不说,抬步就往义国公府门口走,步伐匆匆,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静女嘀咕一句,“可别误了时辰”之后,也慌忙跟上。
妇人嗤笑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洋洋得意的说,“我呸,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缩头乌龟!”
“未必……”有人小声道,“听说道姑给沈姑娘看过,说这门亲事要不得,若是再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