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氏当夜便被人扒光了扔进长淮河。
等梦家人赶到的时候,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佘氏也是个奇人,临死都不忘梦家的高大门楣,一个劲儿的说她是梦家的大夫人,是义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死也要死在义国公府。
奈何天公不作美,那口气没那么长,刚走到义国公府大门口,还没等到迈进门槛,佘氏就断了气。
义国公府觉得佘氏死得丢人,又觉得佘氏死在义国公府门口是为不祥,当夜就置办棺椁下葬了,对外只说佘氏得了疫病,遵照遗言下葬,秘不发丧,不接受吊唁。
国公府自个儿都不追究,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有了佘氏的下场在前,关于沈梦知的种种便没有人再提及。
沈梦知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等到静女与李嬷嬷将沈府上上下下拾掇一遍,沈云献与沈君知也到了上京。
想着父亲与兄长,沈梦知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一大早就领着静女去了城门外候着,准备接人。
孰想,没有等到沈云献与沈君知,却是等到了义国公府的大公子,佘氏的独子梦合南。
梦合南这人不学无术,没什么本事,加之被佘氏宠坏了,除却结交狐朋狗友逛花楼之外,只会游山玩水,四处玩乐。
往好听了说是超然物外,不被功名利禄所扰,实际上,就是个二十三岁了,依旧一事无成的废物!
端看长相,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看不出来梦合南是个衣冠qín_shòu。
沈梦知当年也是被这副长相迷惑,以为梦合南说话不中听,但心地好,待娶了她,不说相敬如宾,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好。
事实证明,有的东西,只是长得像人,压根儿不是人。
但凡梦合南有几分男子气概,也不会在外边受了气就撒到她的身上,对她动辄打骂,自己却是不知道长进!
梦合南回来,多半也是耍得无趣了,想要重新找个有趣的玩意儿。看那面上挂着的揶揄,应该还不知道佘氏已经死了……
沈梦知看着梦合南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步步的朝她逼近,下意识将静女拉了护在身后。
她永远都忘不了,梦合南是怎样当着她的面欺负静女的,这一次,她一定要护静女的周全!
沈梦知的举动,让静女不解,也让梦合南心生不悦。
梦合南走近,用手中短鞭挑起沈梦知下巴,似笑非笑的问,“眼巴巴的跑来城门口等着,娘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见到为夫么?怎地,怕我看不上你不要你,怕自个儿长相太丑进不去义国公府的大门?说来奇怪,今儿出门为何不戴面纱,也不怕将我吓死?”
沈梦知一把夺过短鞭,狠狠戳了戳梦合南的肩膀,冷笑着回敬,“沈梦两家的亲事已经作废,堂堂梦家大公子,莫要让人觉着轻浮孟浪,传出去,对梦家的影响不好。”
梦合南不怒反笑,“亲事作废,你也舍得?不就是两个月不曾见你,至于这么生气么?你放心,我会娶你的,你虽是丑,但肌肤吹弹可破,想来也是个床笫上的尤物,我将你那丑脸一遮,还是下得去手的。”
梦合南嘴上说着荒唐话,手也没闲着,色眯眯的,直直就伸向了沈梦知的胸口。
沈梦知没吭声,只冷眼看着,等到梦合南的手伸过来,她一鞭子抽过去。
梦合南被抽得倒吸一口凉气,急急忙缩回了手,看着手背上的一道血迹,拧紧眉头,扬手要打人。
“不准欺负我家姑娘!”
静女跨步上前,挡在沈梦知跟前,大有跟梦合南同归于尽之势。
梦合南一把将静女拎了扔到边上,咬了咬牙,问沈梦知,“来真的?确定要惹我?不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梦知迎上梦合南的目光,回,“你再敢伸手,你伸哪只手,我剁哪只手。”
“反了你了,你以为你没进去梦家的大门我就管不了你么!”
梦合南撩起袖子就准备打人。
沈梦知握紧着鞭子,只要梦合南敢动手,她也不是好惹的!
剑拔弩张之际,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却是两个乘马而来的男子。
一人着竹青色长袍,系白玉腰带,戴莲纹金束发冠,身高八尺有余。生得浓眉大眼,丰神俊朗,给人以谦逊直率之感。
另一人着胭脂色长袍,系碧玉腰带,戴琥珀云纹束发冠,与前者差不多身高。眉眼细长,五官柔和,看上去妖冶又霸道。
下马之后,目光皆是从她身上略过。
一人云淡风轻,不喜不怒,一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穿竹青色长袍的那人,沈梦知认得,是梦家三公子,梦江南。
除却梦合南,梦江南为国公府最长。
佘氏本有两个儿子,次子夭折,再无所出,就将庶出的梦江南养在了膝下,命人称为三公子。
梦江南看似体面,却不得佘氏欢喜,被佘氏母子诸多为难。后因能力才华远在梦合南之上,更是惹得佘氏母子不待见,处境可谓是难堪且艰辛。
也是因为这样,沈梦知才会由衷的佩服此人。
要换了别人,被佘氏那般欺负侮辱,不是被折磨得疯了就是自暴自弃。
试想,每日在夹缝中求生,只想着活命,哪里有空去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梦江南呢,凭着自己聪颖的天资,和不服输的拼劲儿,二十出头便已经是大理寺寺正,官拜六品,颇得皇上的赏识。
这样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