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知和李嬷嬷回去沈府,方走到大门口,就被一个小乞丐挡住了路。
那小乞丐穿得褴褛,又脏又臭,一手拿着根长长的木棍,一手端了个烂得不成样子的碗,五六岁年纪,样子却是倨傲。
仰着头,抬高了下巴问,“你便是沈梦知?”
沈梦知微微低下身子,笑答,“我便是。”
言语间,掏了几个散碎银子递过去。
道,“拿去买糖葫芦吃。”
小乞丐似是怕沈梦知后悔一样,忙不迭扔了木棍和破碗,一把将银子夺了过去。
一只手在兜里倒腾半天,翻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来。
“城外道姑让我给你的。”
说完,把纸往沈梦知手里一塞,捡起木棍和破碗,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梦知将纸打开,匆匆一瞥,看清楚纸上所写内容,便合上了。
待进去沈府,李嬷嬷才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说是梦大夫人去找了她的麻烦,直道我害人不浅……”沈梦知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看向李嬷嬷,“此事,嬷嬷怎么看?”
李嬷嬷行了礼,道,“老奴以为,那位道姑神龙见首不见尾,偏能让上京城的人奉为神祇,定然不是池中之物,且她这时候不忙于自救,反是让人带来一页纸兴师问罪,说是兴师问罪,更像游戏。可见,她有应对之策,姑娘无需担忧,何况,流言自起,姑娘根本不认得什么道姑……老奴觉得,在这当头,姑娘只需自保,不必顾及其他。”
沈梦知笑了笑,不置可否,心里却是越发满意李嬷嬷。
她本来还担心,李嬷嬷照顾祖母那么多年,突然来了她这个黄毛丫头身边,心里有了落差,不会尽心尽力。
不曾想,李嬷嬷的一番话,句句说到了点子上,不隐瞒,不妄断,态度坦然,神情恭敬,俨然是将她当做自己人看的。
如此,甚好。
两人复往前行,刚走到卿卿小缘门口,静女一个箭步杀到了跟前。
也顾不得想李嬷嬷为什么会跟着沈梦知一块儿回来,只着急忙慌的说,“姑娘,道姑来了,说是非要见你一面不可!就在院子里候着,说什么都不走!这要让别人看见,真以为姑娘同她有什么关系,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梦知看向李嬷嬷,李嬷嬷也看着沈梦知,两人眼中都有了考量。
外面有个道姑派人送来了问罪的纸张,里面坐了个等着见面的道姑。
必然有假。
两个道姑在同一时间出手,这就有意思了。
“嬷嬷,你先随静女去,将东西放好。”
又对静女说,“吩咐人给嬷嬷拾掇房间。”
说完,也不管两人是什么表情,迈步进了卿卿小缘。
那个道姑正对院子坐着,着一身青色道袍,木簪束发,手里握了个拂尘,坐得端端正正。
本该有有几分仙风道骨,只可惜被面容上的脂粉败坏了去。
虽不如传闻那般明眸善睐,姿色倾城,除却厚重的脂粉,也该是个眉清目秀的可人儿。
沈梦知走进了,笑问,“不知坤道有何指教?”
道姑抬眸看着沈梦知,扯着嘴角笑了笑。
“上京城中皆说我同姑娘有交情,既然有缘分,我便想着帮衬姑娘一把,将姑娘脸上的疤痕去掉。”
“哦?”沈梦知秀眉一挑,纤瘦的指间落在疤痕上,惊喜的问,“上京城中的大夫都对这疤痕束手无策,坤道真有方法?”
道姑点头,将手中的拂尘一甩,换了个方向抱在怀中,神情颇是高深莫测,“他们无计可施,因为姑娘这疤痕不是外伤,是煞气所致,普通药石,不仅没用,还会反噬。道看过了,这院中煞气不算太重,不至于将姑娘毒害至此,还请移步姑娘闺房,容道看看,煞气从何而出。”
沈梦知抬头看了看天色。
笑问道,“听说脏东西多是昼伏夜出,现下离暮色不久,正是它们出入的时候,坤道这个时候进去我房中,万一被煞气冲撞到可如何是好?”
“姑娘若是不信我,那便算了。”
道姑站起身子,迈步要走。
沈梦知急忙扣住道姑手腕,出言挽留,“坤道愿意帮忙,我求之不得,哪敢不信。我言语唐突,还望道姑莫要生气,请随我进去房中。”
沈梦知松开道姑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在前方带路,余光看见道姑往卿卿小缘外边的拐角处看了一眼,虽很快收回目光,还是能看清眼中的意思。
那里,分明藏了人……
沈梦知佯装不知,笑眯眯的将道姑带进了房间。
进去房间,道姑四下看了看,看过之后,煞有介事的嘀咕一通,递给沈梦知一粒香丸。
“这屋子煞气太重,若不整治,轻则毁容,重则要命,这是神仙丸,专去煞气的,道已经念了咒,你且将它放入香炉。一粒香之后,煞气没有了,道再想办法为姑娘去疤。”
沈梦知接过香丸,在道姑的注视下,将香丸放进了香炉中。
转过身,笑着问道姑,“不知道姑可曾听过一类人。”
道姑皱眉,“愿闻其详。”
“我曾听人说,世间有女子,有男子,还有一种,则是非男非女,也可以说,可男可女。那类人,既生了男儿身,也生了女儿身。我方听到时,着实吓了一跳,同别人一样,也觉得那是怪物,是妖物,如今想想,世间之大,万物共存,人也好,妖也好,各行其道罢了。坤道修的是无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