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村子里,破败的屋子里,因为平日里没什么人愿意来此,便成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们或者是逃荒人的落脚地。
“吃点吧。”中年汉子坚毅的脸上满是憔悴,对着蓬头垢面的妻子说道,中年女人眼神呆滞,怀里抱着个七八个月大的孩子。
可孩子脸色青紫,毫无血色,却是个早已冻死的害死,而母亲却也不愿意丢弃下可怜的孩子,始终带在身边。
“唉。”中年汉子叹息一声,抬头看着破败的屋顶,透过破损的缝隙,能看到较为浑浊的夜空,将干巴巴的馒头放到一边,看着另外一个躺着的老汉。
“爹,吃点东西吧,爹……”中年汉子叫了几声,躺在地上的老汉依旧毫无反应,满是皱纹的脸上极为和蔼,似乎是睡着了过去。
“呜。”中年男子低声哽咽出声,始终握着手里的馒头,却是悲从心中起,这个时节,睡了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中年汉子已经习惯了,这天灾人祸不断的年头,能活着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自己老爹走了,孩子也走了,家破人亡,本以为到了这个村庄,就能够安定下来。
“唉,兄弟,这年头,人死很正常,咱们这边还好,虽然没盼头,但好歹三天两头还能混个饱饭吃,西边的镇子,听说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乐观点,人生很苦了,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他得到休息了,不用为了活命娶妻生子奔波忙碌了,该知足。”
不远处角落里躺着的脏兮兮的乞丐,看着中年男子开口安慰道,眼中有些羡慕,一家团聚,可也是遥不可及的幸福啊。
“多谢老兄,不知老兄为何……罢了,同为天涯沦落人,在此能跟老兄一同等死,也是缘分。”中年汉子擦拭泪水,自嘲的笑了一声,本还想打听一下乞丐的出生,但想了想,大家不过都是天涯沦落人,没有什么好打听不打听的。
“嘿嘿,这老叫花子生来就是个孤儿,爹妈都死在了荒山野岭,从小吃着百家饭长大,身上有顽疾,一直治不好,也没力气,所以没人愿意雇佣他,只能一直乞讨为生,你说怪不怪,偏偏就是这么个苦命的叫花子,偏偏生有一颗乐天幸福的心,很会苦中作乐,因此大家都管他叫福花子。”
柱子下躺着的中年人笑呵呵的开口嘲讽道,一身衣着华丽,哪怕再脏再破,也难掩丝绸的光华与质感,中年人面黄肌瘦,从穿着上看,倒是个富家翁打扮,也不知为何落得如此境地。
“嘿嘿,你万老爷,以前可是有名的财主,没想到我这个穷书生,到了死的时候,还能跟以前万人之上的万老爷一起死,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生活虽然很孤苦,可死了也有诸位相随,小生满足了,此生不枉。”
脸色苍白,衣着寒酸的书生咳嗽着,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看着众人笑道,却是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唉,妻子也走了,我也该上路,跟他们在九泉之下团聚了,难得一起等死,这寒冬腊月的,我是熬不过去了,在下从东阳逃荒而来吗,方所言的易子而食,在路上也见到不少,真是千里无鸡鸣,人烟皆少之。”
中年汉子看着缓缓倒下的妻子,眼中闪过怜爱之色,却是毫无动作,仿佛浑身力气被抽走一般,瘫倒在地,靠在墙上,看向角落里的福花子喃喃自语道。
“老父却是走的好,我也能为他尽孝,始终愧对他的养育之恩,如今连为他收敛尸骨的力气都没有,妻儿跟了我,吃了一辈子苦,如今他们都解脱了,超凡而去。”中年人进气少出气多的看着自己已经离开的家人,眸子泛着点点星光。
许久之后,中年人再无声响,靠着墙壁的身体也没有动弹,其余三人也未回话,哪怕一个屋子里,多了一家子的尸体,他们也没有多惧怕。
“我说万财主,你退什么,待会我们也会成为这个样子,难道还指望你那儿子来为您收尸不成?”黄书生看着从柱子后面退到墙壁边沿的万财主,忍不住开口笑道,丝毫不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担忧,这人穷苦惯了,得学会苦中作乐。
“哼,死也要舒服点,你老爹倒是看好你,一辈子不顾辛苦,都在辛苦劳作盘着你读书,可惜啊,你个没用的,就知道读死书,七次童试,你从童生考成了濒死之人,还是不能在你书生前面加个秀才二字,你爹怕是活着,也会被你气死吧。”
万财主丝毫不留情,立马抓住黄书生的把柄嘲讽,倒是你黄书生笑话我怕尸体,我笑话你黄书生读书无用。
“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说谁,万财主,还记得,你那儿子出生时,我前去讨口饭吃,你派你家下人将我乱棍打走,想不到二十多年后你万财主也被自己的儿子乱棍打出,却是让我这个老叫花子看了一出好戏。”
福花子笑呵呵的看着万财主,揶揄道,却是想起昔年旧事。
“呵呵,是啊,养条狗都比他强,我倒是记得,当时你福花子年轻气盛,有手有脚,不去干活自力更生,非得要当个叫花子,老夫白手起家,算不得善人,却也公平公正,邻里邻亲,只要愿意干的,遇到旱年,我那个不免租,唉,教育不周,养了条白眼狼。”
万财主唉声叹气,被自己儿子给轰出家门,还真是坏了自己一辈子的名声。
“也亏得你万财主仗义,黄某才能活到现在,虽仗义,可财主也逼死了不少人家,虽说欠债收钱,天经地义,万财主也非圣人,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