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祥和的山林草地间,转瞬血流成河,热腾腾的肝脏袒露在空气中,立时引来嗡嗡的苍蝇毒虫。
赵六冲过去抱起满身是血的傅惊涛,急得热泪盈眶:“你的伤势严重吗?伤口在哪里?”
傅惊涛嘴唇微张,嘴角涌出紫黑色的淤血,勉强笑道:“师姐,我没事,暂时死不了。”
赵六如何肯信?立即分出一只手,迅速掏出怀里的药瓶,用牙齿嘣的咬掉瓶塞,不由分说把药丸塞进他口中,眼中的泪水扑簌扑簌落了下来。若非傅惊涛奋不顾身冲入刺客当中,以伤换命,反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她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当时的局面是敌众我寡,傅惊涛完全可以选择独自逃命,而非拼死一战。没有了她这个累赘,他躲过刺客的追杀不成问题。
但是他没有任何的犹豫迟疑,更没有退避畏缩,直面众强敌,毅然孤身血战!
什么是男人?这就是男人!敢于直面危险,誓死保护弱小,纵然陷于九死一生的绝境也不退缩!
刚刚的交锋如电光火石,稍微有失误或是漏算的话,傅惊涛要么被当场打死,要么被毒刃所杀,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万幸的是,是敌人一方失误连连,反被全数绞杀。
赵六看着他满脸的血污,心底的那份柔软被悄然触动。从她懂事至今,这是第一个为了她甘愿赴死的男子。她年轻貌美,身份尊贵,见识过太多怀着各种各样目的的青年才俊,纯粹不求回报、心无杂质的唯独傅惊涛一人。
傅惊涛哪会猜到少女复杂细腻的心思,被赵六毫不避嫌地搂在怀里,感触到那对温软的山丘,闻到那幽甜芬芳的体香,鼻腔一热,顿时留下了两行鼻血。
“诶呀,你鼻子怎么也流血了?难道你中了剧毒?”赵六惊慌失措,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该不该帮他擦拭鼻血。
傅惊涛大为尴尬,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温暖香柔的胸怀,胡乱抹了两把脸,沉声道:“师姐你来替我护法!”立即盘膝跌坐,催运真气化解丹药之力,调理内伤。
赵六定定神,忙捡起一柄短剑警戒四周。
浓烈如实质的杀气短时间内未曾消散,方圆百丈内的飞禽走兽仓惶走避,周围静悄悄的陷入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刻都是如此的漫长。
黑漆漆的林子深处也不知是否隐藏着更多的敌人?
赵六紧紧握住剑柄,手心里是满把的冷汗,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着,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万一又有刺客杀到,她该如何应付?
大不了,一命还一命吧!
忽然之间,她的心安定下来,守着身边的少年,挺拔如雕塑。
傅惊涛终于结束了吐纳调息,一睁眼又连呕几口淤血,烦恶之意褪去,心知内伤暂无大碍了。他一跃而起,低声道:“师姐,是否发现有异常动静?”
赵六松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没有!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傅惊涛冷静地道:“现在尚不清楚刺客是否还有接应的同伙?如有,他们极可能埋伏在回城的必经之路上!敌暗我明,贸然行动或会陷入死亡陷阱,不如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避敌锋芒。待掌门发觉异常,定会派人前来救援。”
刚刚一战能侥幸胜出,一是敌人存有轻视之心,二是依仗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三是刺客头目被意外射杀。如此好运不可能二次重复,走为上策。
山高林密,适合隐匿藏身的地点数不胜数,只要能撑过几个时辰,等本门高手出城接应即可解除危机。赵六身份特殊,姜烈岂会听任她失踪而不闻不问?
赵六轻声道:“我都听你的。”
傅惊涛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搞不明白刁蛮公主为何变得这么乖巧。他俯身扯掉刺客们的蒙面黑布,略略翻看他们的随身物品及兵器,眉心微皱,收回匕首箭矢,招呼赵六小心翼翼地抹去足迹,朝远离凌云城的方向撤去。
又过了片刻,忽听风声飒响,三名蒙面人从林中联袂飞出,落到了尸首交叠的草地上。饶是他们历经生死,陡然见到众同伙开膛破肚的惨状,都不禁身躯微震,眼中射出疯狂的复仇火焰。
其中一人嘶声道:“点子扎手,情报有误!”
以他们的杀戮经验,自可轻易分辨出这场厮杀激烈短促,占尽人数优势的己方反被灭杀,足以说明对方的强横与可怕。
另一人伸出手指点了点草叶上乌黑的血块,伸出舌尖一舔,若无其事道:“他受了严重内伤,血块中有浓烈的草药气味。”
“追上去,趁他病要他命!”
三人相视一眼,杀机暴涨,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他们细细分辨地上残留的足印,及折断的草叶树枝,奋起直追。
傅惊涛在树林里如鱼得水,不忘指点赵六小心行进,避免留下明显的痕迹。刺客的同伙不来则罢,来的话必然擅长追踪之术,否则极易在林中迷失方向。
他一路行来故布疑阵,又利用枯叶、藤蔓、木桩、树枝、羽箭设下多处机关陷阱。最狠毒的一招,则是用血衣包裹住一个巨大的野蜂窝,藏在一株大树高头。假如有追兵误触机关,那野蜂窝便会从天而降,释放出数以百计的狂躁毒蜂。
对敌人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
走走停停约有一个多时辰,傅惊涛找到了一处相当隐蔽的岩洞,恰恰可以容纳两人藏身。他和赵六挤进洞里,再把遮挡洞口的植物藤蔓恢复原貌,终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