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传承之争,关系何其重大!武圣堂把持着轩辕门的核心武学精要,肩负着指导轩辕弟子修炼的职责,是不容置疑、不容挑衅的武学圣地。轩辕门内的武功秘笈图册,以及相关的注释,均经由武圣堂审定、誊写——他们怎会承认谬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一旦自承失误,武圣堂神圣光辉的形象轰然坍塌,再也无法赢得众弟子的信任。
诸葛筠以一人之力把武圣堂逼到悬崖边缘,肯定会被太上长老们视为心腹大患。哪怕他被关押在了玄冰谷,为防万一,派人暗中监视乃是题中应有之义。
马延东与诸葛筠频繁接触,而后武功大进,是个瞎子都猜到其中必有猫腻。太上长老们刚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又岂会容忍有人来触动逆鳞?
马延东苦涩地道:“我武功飙升,得意忘形,立时引起身边同门的猜忌。不久,我便被禁止踏足玄冰谷,改为驻守玄冰镇堂口所在。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执法堂明文规定,执法堂弟子不管以什么理由接触囚犯,至少要有两人同时在场,相互监督,不得单独行动。且巡视值守的区域每月进行轮换,不得长期驻守某区。”
叶华宇恍然道:“难怪杜师兄、张师兄总是形影不离。那为何不干脆杀了诸葛师叔,永绝后患呢?”
马延东冷笑道:“轩辕门对内对外均以侠义楷模自居,怎能无缘无故滥杀同门?再说武学道统之争何其重大,多少人在暗中关注。武圣堂原本宣称获胜就不能令人由衷信服,若是再杀了诸葛师叔,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心虚,让更多的人怀疑?还不如关押起来,让这件事逐渐被人淡忘。”
这件事的背后处处是武圣堂的影子啊!轩辕门看似光鲜,暗地里也有许多龌蹉。
叶华宇心情不由沉重起来,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么师兄为何走火入魔呢?”
马延东惨笑道:“我调离玄冰谷的第二天晚上,在练功时忽然短暂失去意识,结果真气失控乱入经脉,最终经脉尽废,下身瘫痪。此事乃有人刻意为之,绝非我练功有误!”
叶华宇不禁浑身打个寒颤,心念电闪,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马延东道:“放心,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了,我安心守着作坊,从未试图离开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今监视我的人隔三差五才会出现一次,早不如以前认真了。”
叶华宇皱眉道:“你被人暗算之时毫无所察吗?”
马延东摇头道:“没有人直接向我出手。我怀疑是有人在饮食中动了手脚,待到练功时药力发作,造成走火入魔的假象,杀人于无形。我侥幸未死逃过一劫后,便留在镇上苟延残喘。呵呵,如果我不识趣的妄想离开这里,只要踏出镇上一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叶师弟,诸葛师叔和我都没有好下场。你若执意选择这条孤独的道路,注定艰难,随时有殒命的危险!”
诸葛筠独辟蹊径,指出轩辕门现今武学存在的谬误,一旦获得证实,那是的何等震撼,令轩辕门翻天覆地亦不为过。道统之争,有时候比皇权之争更加残酷。轩辕门的武学传承数十年来固定成型,内中不知牵扯到多少家族、多少团体的利益,谁乐意拱手相让?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各堂主事、太上长老们,岂会容许原有格局被打破,眼看着大权旁落?若是年青一代弟子修炼诸葛筠改良后的武学,武功突飞猛进,乃至登上了武道巅峰,你让年岁已高的长老们情何以堪?他们可没有机会重头来过。所以只要发现有一丁点不好的苗头,他们定然要设法扼杀。
当年的大辩论,七大顶尖强者不顾脸面采取车轮战,实则是殊死一搏了。即使诸葛筠没有晕厥,再辩下去,最后败的也一定是他!因为武圣堂根本承受不起失败的后果,哪怕不择手段也要获得胜利。
叶华宇笑了,道:“武者,不畏艰难,不惧挑战,逆天修行,率性而为。侠者,不畏权势,秉持正义,锄强扶弱,心系天下。叶某不才,愿持三尺长剑做名真武者,愿修一颗道心做名真侠士!”
马延东肃然起敬,拱手为礼道:“叶师弟之言振聋发聩,道尽我辈气节,且志向远大,请受延东一拜!”
叶华宇赧颜道:“小弟有感而发,如何当得起师兄大礼?”
马延东道:“为武者不易,为侠者更难!师兄我愧长几岁,却不如你多矣。师弟既立下此等宏愿,将来道路之艰险不想可知,但愿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风云际会不可限量。”
两人又秉烛畅谈良久,直至午夜时分方依依惜别。
叶华宇走后,莫晓眉不无担忧道:“这少年根基薄弱,年纪太轻,值得你如此推心置腹吗?假如他嘴上把关不严,泄露了风声,咱们就大祸临头了。”
马延东握住她冰凉粗糙的手,悠悠叹道:“晓眉,我不信他还能信谁?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谁会关心我这个废物?”
莫晓眉反手紧紧握住他宽厚的手掌,嗔怒道:“不许说自己是废人!在我心里,你依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马延东笑道:“好好!只是苦了你了。”
莫晓眉温柔笑道:“有你陪在身边,我一点不觉得苦。”
马延东怜爱地替妻子整了整头发,轻声道:“晓眉,我马延东堂堂男儿遭人设计陷害,此仇焉能不报?但仇家势力太大,我不得不假装心灰意冷,隐忍不发。我今生无望恢复修为了,所以报仇一事唯有托付他人。叶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