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娜只好一人张罗起年夜饭,却又时时心生不安,不时地要请教问讯说:“爸,今晚的鱼是红烧还是清蒸呢还有螃蟹呢该怎么做才好呢”
俞大明无奈伤神地说:“这都是你婆婆平时管的事,问我也问不出什么意见来。”又似自言自语地说:“老太婆真打算要在医院里吃年夜饭吗不知她心底里怎么想的”
“让海海和俪俪去把妈哄回来吧,其他人估计都不上戏。”刘娜一边忙一边出主意。
俞敏海一听就着了急,:“大嫂,我才不去,全家人都知道妈最不喜欢我了,要去也是俪俪一个人去!”
俞敏俪已出了正屋大门,她穿好了鞋子,回头喊:“海海哥,妈喜不喜欢你是回事,妈回不回来更是回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回事又回事,你这么说谁又会明白呢”俞敏海不高兴地努了努嘴。
俞大明压低声音,尽可能地柔声说:“海海,全家就你嘴皮子最厉害!爸给你双份的压岁钱,只要你能让妈妈回家过年。”
俞敏海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却又故装为难地说:“其实我不那么爱钱,俪俪最知道我的,爸这是在污辱我!”
俞敏俪生气地回他:“你要说不动妈,那才叫污辱智商!”
俞敏海扯了扯俞敏俪的马尾巴,搭着她的肩膀一起去了医院。
俞敏海一到医院就阴阳怪气地喊上了:“妈,几天不见您,我太想您了,想得直想哭。我还想我要下南洋去了,家里不更少了个人吗一想我就真哭了。”
俞香兰乍听了,觉得一头雾水,:“谁让你下南洋?又开始胡说八道!俪俪说说怎么回事”
俞敏俪也乍愣乍愣,不知俞敏海葫芦里装什么药,索性不说话。
俞敏海揉红了双眼:“您当年和爸将我过继给我干爹当了干儿子,这么多年了,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我想我也得去找一找他了。他要是已经归西了,我得把他带回福宁来。要是他还活着,我就留在南洋挣番钱。”
俞香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真以为自己去得了?搞得跟真的似的。”
俞敏海却来了劲,:“我二哥不过从去厦门变成了去福州,却把您给伤了住进了县医院。我迟早有一天要去南洋不回来了,不知道您那时要不要住进了省城大医院?还是说我妈就一偏心眼儿,从没把我当回事,从不理会我的死活。”
不等母亲说话,俞敏海又问俞敏俪:“今年的大年夜,我们家还放不放大礼炮?”
俞敏俪猜出了俞敏海的用意,就顺着他的意思搭腔,:“海海哥,你都要下南洋了,我们家当然要放大礼炮了。鸿鹄志在远方,海阔天宽任你飞,本是好事一桩!”
俞敏海把眼晴揉得更红了,仿佛真触到了难过的神经,:“妈要是不在家里,你知道爸爸绝对是不敢点礼炮的。爸要是不敢,其他人更不敢了,我们家的礼炮就是哑炮,所有人就听听别人家的算了。”鬼契约
俞香兰:“庆祥是个有见地的孩子,不是什么事都能听我的。具体怎么个事,我也说不出丁卯来。不如你先拿几百块回去还一还工钱。”
她上楼了好一会儿后下来,神情难堪,:“大年里买这买那完,我这里沒剩多少。看看洪洪涛涛他们能凑多少。”
刘娜在房间里听了,立马应声出来,手上拿了一叠崭新面额的五元,:“妈,您看看够不够?这原本换新了包压岁钱用的,至于海海俪俪的压岁钱,让洪洪先打借条。”
俞香兰心里暗赞了她几声。凑齐了五百元人民币交给了嫂子。
俞敏涛陪同伯母回了老家去。
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场锣鼓响过,俞敏涛还不见回来,蒋芷萱呆坐在卧房里,无聊地盯着日立彩电黑色的屏幕走神。而楼下黑白电视机里,主持人马季和姜昆诙谐搞笑频频,只有俞敏海一人在厅里一会儿笑得贼欢,一会儿又因为画面模糊不畅而骂骂咧咧。其他人都围在厨房里,坐等俞敏涛回家。
俞香兰拿了些福桔分给大家,心中不停地思忖说各家自有各家难念的经,一家不知一家难,不知涛涛何时回来吃团圆饭。
院门有了动静,俞敏涛推门进来,俞庆祥探了探头,见大家都蜂拥出来,打了招呼就推着自行车要告辞,俞香兰见说大年夜里,家家猫狗归屋,就不强做挽留。
俞敏涛冻得直打哆嗦,呵了呵气说:“几只猪得了猪肺疫猝死,死前诸状正常。庆祥的坚持是对的!死猪肉的确不能吃。他忙了两天,防疫站的人去了,也请了兽医,今天给活猪都打了针。庆宝哥的气也顺了,他也害怕惹下人命关天的事。”
俞大明:“在农村,有时太不讲究,因为他们不懂。”
俞敏涛:“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庆祥和庆宝哥商量着要改善猪舍潮湿寒冷的状况,一切会好起来的。”
年夜饭间,所有的人都对猪猝死的事热议了一番,蒋芷萱也凑了几句。俞敏海挂念着春节联欢晚会里抽奖的事,来来回回地客厅和厨房餐厅里窜动。这个大年夜里看上去如往常热闹,可大家的心里依然有着别样的感觉。俞香兰见了蒋芷萱还是会升起一股莫名的火,蒋芷萱也想躲闪着不见她。
初一的早上,蒋芷萱的父母就像老朋友一样登门来拜年。大年初一不许说怄气的话,俞香兰强忍下想投诉的心情,与蒋芷萱的父母,为了即将来临的婴儿,彼此间表达了无比亲昵与渴盼之情,仿佛从没发生过住院的这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