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夕慌慌张张的抬起头,目光躲闪的落到方慧的身上,又落在纸上,然后,她的眼睛红了。
像是有无数的血渍眼睛里涌,一波又一波,一浪又一浪。
宋年夕将欲冲止而出的血色牢牢的锁在眼珠里,她深吸口气,转身就往楼下走。
她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厨房里。
厨房的刀架就在水池旁,她的手迅速的抄起刀,二话不说就往自己手上划。
紧跟而来的陆续吓得魂都没了,扬起手里的手机狠狠砸了过去。
“宋年夕,你疯了。”
手机正中宋年夕的手,刀子“咔嚓”一声,掉落在地。
她连个停顿都没有,立刻蹲下去捡。
陆续此刻已经冲到她面前,想都没想,抬起手在她的后颈处重重的敲了一下,直接把人敲晕过去。
紧追而来的盛泽宇被这一幕吓得脸上血色褪尽,颤着声问:“怎……怎么办?”
陆续抱着无声地息的宋年夕,目光扫一眼关键时候异常耐砸的手机,“帮我把手机捡起来。”
盛泽宇把手机捡了递给他,陆续飞快的从通讯录里找出一个电话。
“喂,赫瑞文,是我。”
“……”
“快来,赶紧过来,她要自杀,她差一点点就自杀了,你快来……快来……”
很多年后,盛泽宇回忆起这一幕,心里记住的不是宋年夕拿起刀往自己手上划下去的情景,而是陆续声音抖抖索索,紧张焦躁的冲着电话大喊的声音。
……
赫瑞文赶到的时候,别墅外警灯闪烁,一条长长的警戒线将看热闹的人隔开。
警戒线里面,警察,法医穿梭其中。
他掏出了工作证,警察查看了几眼后,放他进去。
走进客厅,他看到宋年夕平躺在沙发上,姿势保持着棺材板睡姿,一动不动,唯有眉头是皱起来的,嘴唇和脸颊一样毫无血色。
沙发前面,陆续、盛泽宇站立着,一左一右看护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一个发青,一个发黑。
法医走上来,“哪位是家属,死者确认是自杀,你们在这份死亡鉴定书上签字。”
陆续站起来,拿过纸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大名。
法医看了眼签名,“请问,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女婿。”
法医折起纸,朝身后挥了挥手,方慧的尸体被抬出来,抬进了殡仪馆的车子。
陈妈跟在后面抹着眼泪。
又过了一会,警察和法医一前一后离开,警戒线被收起,这处原本很安静的别墅,又恢复了原来如死一样的寂静。
黑暗中,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走到光影下。
惨白的月光打在他儒雅的脸上,露出一抹狠戾。
他转过身,反手一记耳光,狠狠的抽了许冰一记耳光,咬出一句“你满意了”,愤而离去。
许冰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叫又不敢叫,哭又不敢哭,整张脸难看的跟鬼似的。
……
陆续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走到别墅外面连抽两根。抬头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正是天阴欲雪。
他苦涩的勾唇。
今天早上他和宋年夕还嬉嬉哈哈聊着床弟之间的事情,憧憬着将来的婚姻生活,哪知到了傍晚,一切竟特么物是人非。
一只手落在他的肩上,回头,是赫瑞文深邃的目光。
“那封信我看过了,直觉和宋年夕心里的那个坎有关。不得不说,她妈挺狠的。”
对自己狠,对宋年夕更狠。
陆续打了寒战。
十二年前的那个过不去的坎,把宋年夕活生生的逼成了一个精神分裂者。
十二年后,方慧的一句话,又差一点将宋年夕逼得去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续,这回我们一起帮她把这个坎撕开吧,这是个机会。”赫瑞文扶了扶眼镜。
错过了这个机会,宋年夕心底的那处门,也许就再也不会打开了。
陆续吐出烟圈,想着这对母女之间诡异的相处方式,觉得自己一旦伸出手,便会打破平静水面下汹涌的暗流。
但是!
如果放在一天前,他绝对有信心和暗流争夺宋年夕,而现在……不夸张的说,方慧的死和他爸妈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她会抗拒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吗?
陆续不确定,他甚至胆怯。
“陆续,你怎么说?”赫瑞文等不到他的回答,急了。
陆厅里看了一眼,“你先帮她打一支镇静剂,然后把她带回我家,我有些事情要和盛泽宇谈一谈。”
“谈什么?”赫瑞文追问,“这事和盛泽宇有什么关系啊?
陆续有点沧桑的叹了口气,“要谈的东西太多了,而且整件事情应该是和他有关系。”
赫瑞文用力眨了眨眼,心里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宋年初,盛泽宇;宋年夕,盛泽宇……
他猛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先把她带回去吧,谈完我就回来了,我们再商量。”陆续冷冷的阻止他把话说下去。
他女人的秘密,一定要他自己去挖开。
赫瑞文无奈的点点头,几分钟后他横抱着昏睡的宋年夕上了车,驶进了夜色里。
陆续等车尾灯彻底消失不见,才不紧不慢的走到客厅里。
这个房子刚刚死过人,虽然灯火辉煌,但莫名的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盛泽宇站在厨房和客厅的过道处,整个人一半在灯光下,一半在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