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夕一听到这个声音,瞬间觉得不能呼吸。
她怒目看过去,“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方慧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一步步幽雅地走上前。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旗袍,上面绣着几朵梅花,虽然已经五十多的年纪,但看上去依旧人淡如菊,美艳动人。
“我是他前妻,他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为什么要离开。”
宋年夕用力呼吸,想要努力寻找一口新鲜的空气,来填充那颗空荡得发痛的心。
可是……
越呼吸,胸口的位置,便越痛。
“方慧,你怎么还有脸来?”
“宋年夕,你在跟谁说话,谁让你这么目无长辈?一点规矩都没有?”方慧的气势和从前孑然不同,带着几分凌厉来。
宋年夕的脸煞白,冷冷道:“我在跟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说话。如果不是她,我爸爸不会躺在这里,我妹妹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方慧曼妙的身形在听到这句话后,狠狠的颤了下,她狠决地说;“宋年夕,我实话告诉你,这就是他们的命,老天爷都安排好的,怪不得任何人,更怪不了我。”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这人,为什么会是她的亲生母亲?
宋年夕双目通红,眼神像匕首一样恨恨地盯着方慧,“他们的命本来都很好,是你……是你害了他们,你给我滚出去,滚--”
最后一声“滚”,她吼得撕心裂肺,吼得眼泪飞弹出去,白皙的小脸变了形,狰狞无比。
沈鑫和陈加乐见势不发,一个死命的抱着宋年夕,一个去劝方慧,生怕这对母女在灵堂上打起来。
方慧一把推开陈加乐,“滚开,今天我就是要见他一面,否则,谁也不准火化。”
“不准见,方慧,我死都不会让你见我爸的,你不配。你只配下十八层地狱!”
“宋年夕,我就算下二十层地狱,宋修为的最后一面,我也要见。”
“凭什么,你凭什么?”
冰冷的泪水蜿蜒而下,宋年夕懒得拭手去擦。
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方慧和爸爸离婚前一夜,她偷听到的话。
“宋修为,我实话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和你睡在床上的每个晚上,我都痛苦的要死,你这种人,怎么能配得上我?”
“这婚,你离也要离,不离也要离,钱,我不要你一分,孩子我们一人一个。”
“你不亏,我堂堂大歌星让你白睡了这么多年,你赚了。知道我一夜的价格是多少吗?”
宋年夕想到这里,几欲发狂,挣脱沈鑫的手,冲过去推方慧。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双手将她抱住,“宋年夕,冷静点,你爸还躺在那里,别让他走得不安宁。”
一听到这个声音,宋年夕几乎一下子就崩溃了。
她疯了一样的对着面前的人拳打脚踏,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陆续,你这个王八蛋,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劝我,放开我,你放开我!”
陆续忍着痛,用力地摇了一下她,“宋年夕,死者为大,你让她看一眼,你爸就能安安静静地走了。”
“她不配的,她不配的,她不配的!”
宋年夕痛苦的晃着脑袋,眼神完全没有任何焦距,整个脸都是扭曲的,她甚至用头去撞陆续的胸膛。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挣脱他的禁锢。
陆续心口一阵阵抽痛,痛到几近窒息,却死死的把她抱住,任她在怀里乱撞。
他快速朝陈加乐递了个眼神。
陈加乐这会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切惊住,怎么会有这样恨意深重的母女。
简直就是你死我亡啊!
被陆续的眼神一激,她赶紧扶着方慧走到推车前。
工作人员早有预备,飞快地掀起白床单。
方慧青筋暴出的双手握着推车,目光深深地看过男人的睡颜,艳红的唇微微动了几下,没有人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一眼过后。
白床单落下,工作人员逃也似的消失在那扇铁门里,铁门关上的瞬间,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爸--”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陆续感觉怀里的身体软了下去,那种突如其来的平静,让他的心狠狠的颤了下。
低头一看,女人两只眼睛直勾勾,没有焦距,像是一个抽去了所有力气的木偶。
“宋年夕?”
她没有回答,只是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连绵不断,像是要把这些年咬牙忍住的眼泪,统统都流出来。
陆续被她哭的,心都碎了。
他紧紧的抱住了她,力道之大,好像要将她揉入身体,融入血脉。
没由来的,他听见了此刻自己真正的心意。
不是随便玩玩,不是可有可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陆少,怎么来了,家里的未婚妻批准你来安慰我家年夕了?”陈加乐这会算是回了神,开始怼人。
陆续神色深邃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陈加乐吓得腿都软了,赶紧退后几步,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妞啊!
真不是她怂。
实是在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赫瑞文到底是个律师,把陈加乐往身后一拉,轻声假咳了几下,脑子里飞速想着开场白。
陆续没有给他机会:“我只是不放心,过来看一眼,马上就走。”
赫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