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成虔诚地点点头。
老马不知道这个孩子能否听懂、记住,他只能尽他所能地去帮他疏解,说话这些话老头扇着扇子擦着汗,苦于一腔热情没法正常发挥,怪只怪他还是个孩子。
一个人的仇恨最浓稠的时候莫过于孩提。如果这个孩子自小仇父,那对他自己对这个家庭来说将埋下不幸的祸根。可如果正确有力地疏导,给这个孩子一个发泄并转移意志的渠道,那么仇恨会凝成一股超人的爆发式的力量,极大地成就一个人。
马家屯的兴盛早上一听要给妹妹寄东西,等不及了,上午从地里回来,先去三婶家摘青枣,然后下午和二婶一道儿去莺歌谷里采野菜。不到三点便准备齐全,他开着摩托车带着东西去镇上的快递站包装邮寄,赶在人家五点多下班前把这件事行云流水一般办完了。然后一个人乐淘淘地开着车回村了。
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的马兴盛,一直把父亲、哥哥和妹妹当作他最重要的人,即便妹妹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即便哥哥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即便他不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排在第一位的人,如此也不会影响兴盛对他们的爱。
兴盛那种社会意义上的“蠢笨”,某种程度上使得他幸福快乐。聪明的人总是根据自己在他人心里的地位来决定自己对他人付出,像马兴盛这种“笨人”则不然,他们根据自己的心意来决定自己对他人的付出,至于他人对自己的付出是否对等,他们没那么在乎。他们更看重的是自己的意愿、喜乐而非别人的回馈;他们总是在付出中得到满满的幸福感、成就感、价值感以及人生的升华。
桂英是个里外粗大的女人,他常常会忘了他还有个二哥,常常几个月想不起来要给二哥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她和大哥经常联系,她碰到的所有职场问题大哥兴邦都能替她出谋划策,可二哥不同。二哥连县城的模样也说不清楚,他被困住了——他的眼界连同他的情感、言行都被困住了。他的命运诠释了“身不由己”这四个字。
若说对老头子,桂英的感情没那么深厚!他们的父女感情里充满了无数的瑕疵和裂隙。想起马家屯的那个家,桂英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二哥,二哥代表着她的家——二哥就是她的家。二哥遗传了奶奶和母亲身上的很多品质,这些品质是桂英骨子里稀缺的、崇尚的、无比珍视的,她对二哥的感情里也掺杂了很多对奶奶对母亲的那般柔和、不舍和心疼。无论何时,桂英想起她的二哥,心里总是暖的——那种泪流满面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