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抓鼠狗,此时竟也要去借助那些怪力乱神,想来也是讽刺。”
沈杨浑不在意他的讽刺,道:“《皇帝阴符经》中曾言,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故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
若是凌御风或杨念如任有一人在此,定会在他语至中途时就出言相询:“此是何意?”
初念时,沈杨还会眼角偷瞥,生怕莫玄衣也会像那两人般出声相询。何其幸运的是,直到他念完这一大段话,那两人都不曾面露不耐,更无一点打断的意思。所以他得以面露得意,直对两人道:“你们可知这一大段话里说的都是些什么?”
“你是想卖弄才华?”古菁冷笑。“在这段《黄帝阴符经》之后还有一段谒语,或者说,我要不要背段《五公末劫经》给你听?
“若逢末劫之时,东南天上有孛星出现,长一丈如龙之相,后有两星相随,昼夜奔驰,东出西落,放光红赤,前有一星红光闪耀,后有一星其光黄白,使天下万民见之,即时末劫到来……”
沈杨抬手打断古菁,面色微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莫玄衣摇头,沈杨又马上开口。“你们刺客门的消息应该还不至于太过闭塞,难道就一点没听过杭州神算的名头?”
“我向来只信自己。”莫玄衣冷冷道。
沈杨闻言一笑,他很想怼上一句说:“那你为何要来找我?”可再看他那冷酷严肃的脸,他终是忍了下来。虽是不介意和他打上一架,怎奈时间不对,抓鼠狗和玄衣剑间,还隔着一个凌御风。
“这样吧,我们边走边说,也好让你们认识认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奇人。”
莫玄衣没再出言反对,但当沈杨再换容貌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到底是抓鼠的那只狗还是被抓的那只鼠?”
“每次出门都易容,”古菁亦是出言。“他若不是那人人喊打的过街之鼠,又是什么?”
虽是换了张俊逸的脸,沈杨再笑时,那眼中神色还是能让相熟者识出。他笑着开口,道:“我是沈杨,既不是抓鼠的狗也不是被抓的鼠。当然,更不是大名鼎鼎的莫玄衣。”
“你是怨我太过嚣张?”
“不,”沈杨摇头。“我只是越发好奇,那能让凌老鸟寸步难行的姑娘,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莫玄衣方现店中,沈杨密切关注这四周变化。但不论他如何警惕戒备,都不过咸吃萝卜淡操心,莫玄衣之后根本就无人相跟。再加之杭城内的江湖人士大都去了南京或正要去南京,故他虽是玄衣惹眼,也不曾有人跟踪。所以他真就确定了,纵是凌御风那样的参天巨蟒,也有七寸可掐。
“走吧!”
心中好奇越大,沈杨就越发的迫不及待。所以他提身一纵,就自窗间窜出屋子。他未落地,莫玄衣也紧跟着窜了出去,丝毫迟疑都没有。
见莫玄衣起身,古菁一跺秀脚,人也消失在了屋子里。可她方自落地,那两人已奔出两丈有余。
再跺秀脚,为他们的不礼貌也为沈杨选择的前行之路。她方转出一条小巷,前面两人却又转进了另一条小巷。就这样,她紧吊在两人身后两到三丈的位置,咬紧牙关全力以赴,方才未被两人甩开太远。
沈杨一路前行,莫玄衣一路紧跟。当巷子能容两人并排而行时,他还会冲上前来和沈杨站在一块。
“你就这么不想输?”沈杨边跑边说。
“我已输过一次,怎能再输第二次?”两人并排而行时,莫玄衣的心情似变好了些,话也多了些。
“输给凌老鸟,你不亏。”
“所以你们都输过?”
沈杨笑道:“老鸟可长着翅膀呢,我等凡人,怎可能会跑得过他?”
“以剑相斗,我也输了。”
“那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东西。”
“那也是我最擅长的东西。”
“不,你最擅长的不是剑,而是杀。”
“我能杀死他?”
“不能!但你可以杀得比他快!”
“也可以杀得比他多!”
“正是此理。”
沉默片刻,莫玄衣竟是主动开口:“说说吧,那算命书生的神奇。”
沈杨转头看他一眼,大笑而出。“若有人再说你莫玄衣心若剑冷,我沈杨第一个不答应。”
古菁不知他们正在讲故事,她能听到的,仅是沈杨那几声开怀大笑。她不懂他在笑什么,是在嘲弄师兄,还是在嘲弄自己?或者说……
她不敢想。
刺客门中,她是莫玄衣最亲近的。可每次相处,两人都只相对而坐或相对而站。那是个不愿说话的人,所以她也变成了不愿说话的模样。哪怕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每次重逢,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化而无声。
杭州相逢,或也是惊于自己提前出门,他才多说了两句。她习惯了沉默,在他面前沉默;与此同时,她也习惯了他的沉默。可忽有这么一天,她发现那人不再沉默,或者说,不愿再对某人沉默时,她开始思考别的问题了。
离开前,曾有人问:“你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