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呼天喊地的奔了过来,殿中之人顿时乱作一团,有跑过来瞧是非的,有急着叫宣太医的,还有的看着自己方才吃的手抓肉,怀疑是否也中了毒,心惊不已的。
到底孝庄是经过风浪的人,一拍案,沉沉地一声断喝,道:“都呆着别动,苏茉尔,你去宣太医!金珠,把凤首壶里的绿豆汤倒出一碗来,先给格格灌下去。”
苏茉尔走了,陈氏哭得泪人儿一般,只不住地唤着女儿,但大格格双目紧闭,只是不醒。
皇后提裙跪在孝庄面前,垂首道:“皇额娘明鉴,大格格中毒,只怕与方才吃的东西……有关……”
顺治怒气顿生,喝道:“胡说!那碗手抓肉是才端到贤妃面前的,怎么会与贤妃有关?”
康嫔眼珠转了几转,为难道:“要说是贤妃姐姐,臣妾怎么也不相信,不过好像大格格从早晨起,就没吃别的东西,臣妾记得方才开宴前,抓果子给大格格吃,大格格还不要呢?是不是啊,陈姐姐?”
陈氏满面泪痕的想着方才的情形,主位嫔妃之间的争斗,她不愿意搅进去,她只希望女儿能好好地活着,大格格是她在这个宫里唯一的希望了,陈氏涕泗交流伏在孝庄和顺治面前哀哭不已,道:“太后,皇上,大格格因何如此臣妾不想知道,只求太后皇上能救救她……”
满月酒宴出了这样晦气的事,顺治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当下因高声对陈氏道:“你放心,朕的女儿,朕当然会不惜一切去救,朕不但要救大格格,还要那使坏的人不得好死!”
“皇帝!”孝庄肃声道,“大喜的日子,就别说这些晦气话了,大格格是皇家血脉,一定会福大命大的……”
秋贵人也赶了过来,掩饰不住的喜上眉梢,道:“陈姐姐不要担心,太后都说了,大格格一定会福大命大的,至于那下毒之人,皇上也说了,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要说这秋贵人可真是个心内没成算的,方才顺治说了句“不得好死”,孝庄还嫌晦气,不许他再说呢,此时秋贵人却又再重复一遍,她一面说,一面不住地用眼锋去瞟淑懿。
淑懿这时再也不得不为自己争辩了,敛衽跪下,道:“太后,皇上明鉴,大格格之事,臣妾心可对天,若在座之人有人不信的话,臣妾愿将方才喂给大格格的食物再尝一遍!”
说着,便真要回身试菜去,孝庄半阖着双目,沉吟道:“罢了,哀家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这句话虽不高,却震得满殿皆惊,其实方才那一场纷乱,不仅是为着大格格中毒,更因为大格格中毒,是吃了宠冠六宫的贤妃给她吃的东西,那些看热闹的人,多半倒是冲着淑懿来的,关键时刻,一言九鼎的孝庄,一句话解了淑懿的嫌疑,众人怎能不吃惊?
人人都知孝庄的话不是随便说的,尤其在太医还没来,尚未对大格格做出定论的时候,可是素日那些妒忌淑懿得宠的人,依旧不能甘心,皇后这时出言打圆场道:“既有皇额娘为贤妃的清白做证,固然是没错的了,只是不知皇额娘何出此言,不如趁这时大家都在,解说一番也好!”
孝庄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沉沉道:“很简单,方才贤妃给大格格吃的每一样东西,她都一并吃过,就连那六安茶,大格格喝过之后,贤妃也接过来,自己喝了一口!”
殿中有些心思缓慢之人,此时尚未明白,为何孝庄竟对贤妃的一言一行瞧得那样仔细。然而淑懿心里清楚,孝庄瞧她瞧得仔细,只不过为了考验她,宫中嫔妃为了表示对皇子公主的关心,也会如淑懿这般招待饮食,只是并非出于真心,皇子公主们用过的东西,立即就会着人丢弃,淑懿方才却与大格格共用碗碟,显然不是做给众人看的。
正在纠缠不清之时,苏茉尔带着太医来了,给大格格诊过脉息后,一拱手道:“大格格中毒时间短,且立即喝了绿豆汤解毒,毒性尚未深入脏腑,臣开两剂解毒的药方,发散发散,慢慢调养着,应无大碍。”
孝庄和顺治都松了一口气,顺治忍不住又急咻咻地问太医道:“那么大格格中的是什么毒,是如何中的毒,你速速给朕查清楚!”
太医一个愣怔,顺治是要把太医当提刑官使么?孝庄对儿子的急躁显然也是不满,因缓缓说道:“大格格没事就好,剩下的事,慢慢去查,夏太医也是太医院的老人儿了,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的。”
夏太医听了孝庄的话,不敢耽搁,因大格格只吃过淑懿案上的菜,夏太医便将淑懿面前那一碟碟精致的菜肴,一一用银针查验,却并无异状。
这回孝庄也有点不耐了,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夏太医,问道:“可有什么结果?”
夏太医额头上不知不觉就沁出了汗珠子,瑟瑟答道:“回太后的话,贤妃娘妨的菜肴,茶水和酒,老臣都验过了,并无毒性!”
顺治急躁地紧紧握拳,碧莹莹的一枚绿玉扳指将手指勒得煞白,他忿忿得捶打紫檀大案,斥道:“蠢才!那么大格格中毒昏迷不醒,又是怎么回事!”
夏太医诚惶诚恐,忙伏地请罪道:“皇上息怒,大格格中的是一品红的毒,通常情况下,这毒是可以被银针检验出来的,可是,可是……”
孝庄见夏太医被顺治几句重话吓得不知所措,因从旁安慰道:“夏太医不要惊慌,哀家并没有催你,你慢慢再去查来便是!”
夏太医这才惊魂稍定,喘了口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