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懿盈盈地笑着,只看着墨蓝的天穹挂着一轮圆月,那夜的幽蓝似在月亮的边缘氤氲了一圈轻浅的蓝晕,把头靠在顺治怀里,笑道:“天也知人意,福临看今晚的晴空如洗,一派澄澈,可见月老的心情也不错。”
顺治捏了捏她白润的下巴,笑道:“月老的心情当然不错,这世上的有情人,尽皆绾上了红丝,朕与你,博果尔与四贞,还有费扬古与端慧。可喜的是,博果尔大婚那日,朕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带你这个嫡亲的嫂嫂去赴喜宴了。”
淑懿莞尔一笑,只觉这一天一地都如同装在水晶宫里,清透明亮,畅人胸怀。
博果尔大婚当日,淑懿跟着太后和皇帝亲自前往襄亲王府道贺,满朱锡礼夫妇俩对天上掉下来的这个女儿,倒也表示欢迎,只是襄亲王大婚震动京城,前来祝贺的人很多,淑懿除了跟在顺治身边,听顺治对襄亲王夫妇说了些堂皇动听的贺辞,就再也没有机会与四贞单独相处。不过好在她们第二日,是要入宫拜见亲长的,淑懿前一夜,就准备了许多礼物,足足在承乾宫堆了一坑,想着第二日送给四贞,以表心意。
第二天一大早,淑懿就催着云珠起来,给自己选好朝服,更衣,预备去看望四贞了。若照淑懿的意思,自然恨不得越早赶到慈宁宫越好,但她才被册为皇后,接见襄亲王夫妇,算是她以皇后身份出席的第一个大场合,若去的早了,怕孝庄还未准备好,显得自己心急,若去的晚了,自然也不妥,因此她早早地就派了一个小宫女,站在襄亲王夫妇去慈宁宫的必经之路上,去打探消息。
衣裳已经穿好了,前去打听消息的小宫女急急忙地跑进来,回禀道:“回娘娘的话儿,襄亲王夫妇已经入宫了,只是出了些小小变故。襄亲王福晋才入内廷,就脸色苍白,晕倒了,如今人已经被送到撷芳殿去了,正在请了太医诊治呢!”
淑懿跌足道:“怎么会这样?她成婚那日看着神采奕奕,精神还好得很哪!”
这个小宫女也是个伶俐的,当即就劝慰淑懿道:“娘娘先别着急,奴婢就是怕娘娘担心,所以先就从外头打听了消息来了,听在撷芳殿伺候的宫人说,襄亲王福晋想必是大婚时累着了,气血不足,才晕倒的,只需开了药,回府后再好生将养着,也就无碍了!”
淑懿立刻明白了,只是不好开口说,四贞才一出月子,就忙着筹备婚事,亲王的婚仪仅次于皇帝大婚,礼仪繁琐,她又要照顾小格格,又要应酬皇亲命妇,就是青春康健的女子,这一套婚仪完成下来,也要扒层皮的,何况她产子之后,身子所亏的气血还未必补养好呢!不过既是这样,淑懿也就不再担心,横竖不是什么大病,不过养一养就会好的。
淑懿一高兴,随手从红藤条编的小笸箩里抓了一把钱,赏了那小宫女,又叫云珠道:“快些打点打点出门的东西,咱们去撷芳殿瞧瞧襄亲王福晋去。”
太后是长辈,等闲不好去撷芳殿探视四贞,且看样子四贞这病,不过略歇一刻,还是要去慈宁宫拜见长辈的,淑懿当然要以内廷女主人的身份,去瞧一瞧她,既是礼数,也正好可以得个空与四贞说说话。
淑懿看了看一炕的绸缎珠翠,对云珠说道:“这些先撂在这儿吧,襄亲王福晋这样一耽搁,也不知还有没有空再来承乾宫坐坐,若不得空时,就遣宫人亲自送到襄亲王府上罢。”
云珠手里拿着一支翡翠点金的碎珠流苏双凤步摇,替淑懿在发髻边上比了比,笑道:“娘娘与四贞公主往后就是妯娌了,要说体己话还不有的是日子!”
淑懿一想也是,就又欢喜起来,云珠替她装扮好了,正要出门,只见孟定邦却穿着一身月青色的实地纱袍,提着药箧走了进来。
淑懿心里一阵奇怪,她可并没有宣太医啊,难道又有什么事?心里倒不自觉地骤然一紧。
她知道孟定邦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虽然急着要去瞧四贞,也还是请他殿里坐了,孟定邦拱手道:“下官知道娘娘要去会襄亲王福晋,本不该在此时搅扰,可下官这里有一事,是关于襄亲王福晋的,想来想去,还是及早禀报娘娘才好!”
淑懿的心不知为什么剧烈地一跳,也许是因为博果尔与四贞的幸福来得太圆满,她总是担心会有其他变故,这时脸上极力平静下来,问道:“孟大人有什么事,直管直言罢!”
孟定邦略一沉吟,说道:“方才襄亲王福晋晕倒,是下官给诊治的。”
这个淑懿知道,往往宫里有这样的紧急状况,太医院轮到谁当值便是谁,今日想来是孟定邦当值的。
淑懿虽然已经从外头打听了消息来,却还是问道:“襄亲王福晋她……没什么大碍吧!”
孟定邦捋着一部花白的胡须,低沉道:“这个……就难说了!襄亲王福晋虽然头晕目眩,但好歹身子康健的,只是……下官以为,福晋像是先前服用过一些寒凉之物,后来……又未能调养周全,只怕往后生育上就有些难了!”
孟定邦在说到“先前”“后来”时,眼神闪烁,对一个行医多年的人来说,只试一试脉,就完全可以确定妇人是否生育过,但襄亲王福晋又确实才刚刚大婚,孟定邦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什么阴私没见过,当然知道对这样的事要讳默如深了。所以他反复斟酌了语句,才含蓄地对淑懿表达了意思。
淑懿当然也明白了他要说的话,无非是说四贞是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