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上朝阳初挂,贾环梳洗罢,由着小鹊把肩上的长发束起。上下打量了番铜镜里那张清秀小脸
不由的有些感叹,年轻真好。
不经意回头,看到小鹊脸上快要绷不住了。才不好意思的讨好笑笑。
“三爷快去吃饭吧,一会儿还要去学里呢。”
小鹊给贾环束好了头发,便端着净面的木盆往外走去。
贾环回望小鹊娇俏的背影,腼腆笑笑,便去吃了小吉祥早早便送来的早饭。
这才上了马车,由着一个中年奴仆驾着车往西边学里去了。
马车车轱辘每逢地面不平的时候便会有些许的晃动。
小鹊是赵姨娘的丫鬟,十四岁上下,平日里为人肃穆,不苟言笑。今早儿见她这般小女儿姿态属实有几分难得。小吉祥则是赵姨娘从老太太那为贾环讨要来的,只因宝玉一个丫鬟一个丫鬟的往屋里收。赵姨娘自觉自己儿子也是少爷,心中不平。厚着脸皮从老太太那要来的。小吉祥年纪同贾环一般大小,还是孩童心思。
车厢外赶车的是服侍贾环上学的长随赵国基,其实论上辈分,他本是贾环的娘舅,只是贾环在赵姨娘的小院里,当属是地位最高的。这娘舅辈分论不得,也不会有人去论。马车赶到西坊的一处二进宅院,贾环由着赵国基服侍下了车。往日里,贾环对这个娘舅都是大呼小叫,开口闭口便是赵国基。赵国基也只是憨厚一笑,回一声三爷。贾环想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这前身的贾环真的是顽劣异常。
拿着书本回身对赵国基道:
“舅舅便先行回去罢,环儿下学了,舅舅再赶车来接便好。”
赵国基面色一愣,脸上的憨厚笑容格外浓厚,
“唉,三爷快进去吧。”
这二进的宅子,青砖灰瓦,高门大宅。院内栽有金桂枇杷,环境清静。于这寸土寸金的神都价值不菲。正门上有一匾,匾上上书四个大字《贾族义学》。
正是桂花花开的季节,走近几步路,便觉幽香扑鼻,不觉神清气爽。
大好读书之地,学中却空无一人。
贾环日日来的很早,除却其他几个家中贫寒,知上进的学生来的比贾环稍稍晚些;大多数贾族子弟都待太爷来之前,才姗姗赶来。
贾族义学是先太祖封先宁荣二公为国公之后,二公出资于神都置地办的学。为了贾族后辈都能有书读,立下了规矩,贾家有在宫中做官的,每月各出一应钱粮纸布,以补贴学中。
这本是老祖宗的英明之举,保障贾族人才兴旺的先见之举。
贾环心里不免为宁荣二公的智慧暗自叫好。
可望着空空如也的整个学堂,贾环只得苦笑,
“老祖宗啊,你的一番心思,恐怕都是徒劳了。”
贾环不再乱发牢骚,复又拿起纸笔,诵读笔默那早已经滚瓜烂熟的千字文。直至学中子弟一茬接着一茬的来齐,喧闹嘈杂,其中不乏大呼小叫者,更有甚者在堂中奔跑笑闹。豪门宠婚之扑倒总裁潜规则
旁若无人,步伐怡然,自顾自的一摆长袍后摆,施施然,在自个儿的位上落了座。身后紧跟着一个小厮,手脚麻利的摆书、放笔、研磨,再摆上一盏茶,才退出学堂在屋外候着了。
见了这人如此敞亮的排场,学中子弟无不眼睛里流露出艳羡嫉妒,两眼发红,恨不得同那人换个身份。其中属金荣最为明显,眼红嫉妒神色浮越面目,神情乖张,坐立不宁。
族学读书能有这般排场的,自然便是荣国府里最为尊贵的老太君的心肝肉儿,红楼里大名鼎鼎的怡红公子,贾宝玉了。
那摆书研磨的小厮,便是贾宝玉的长随小厮茗烟。
贾环抬首瞥了眼自己的这个便宜二哥,面色淡然。
“金荣,你不在座上好好坐着,扭来动去,形容放肆,成何体统。
可是自觉学的不错,便不把我这个先生放在眼里了。”
“阿!先生,学生不敢,学生错了。”
金荣大惊失色,慌忙收敛表情,起身认错。
“不敢,我看你可是敢的很啊。你既然自觉学的不错,你便把这《诗经》的《关雎》与我背一遍。”
贾代儒见宝玉这般放浪形骸,不尊师长,心中本就极为不快,又见这金荣坐没坐相,左顾右盼。更加怒上心头。
“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左......”
金荣吓得头上直冒汗。心里发苦,着急忙慌的想着法儿,这老头今天怎么偏平白来挑我的刺儿。思虑半天也未曾想到什么法子,只得诺诺的说了一句
“太爷,学生入学的晚啊,对诗经读的不多,还未曾读过关雎呢。”
贾代儒却并未搭话,闷哼一声。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养成了好的道德,就会有好的名声;就好像形体端庄,仪表也随之肃穆一样。金荣,你要记住,行走立坐,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养端庄。你且坐下吧。”
一众学生里,贾环听了这话,不禁臻首点头。
这代儒太爷,虽然人传学问中平,但教这族学中学生也是足够了。偌大贾家,富贵的,看不上那读书读来的一官半职;贫贱的,不知所谓,日日厮混胡闹。这位代儒太爷是看明白这点的,所以并未指望他们中能有一人,愿意上进,好好读书。能传授给他们一些做人的道理,也算是不枉为人师,有所增益了。
“你们入学先后不同,所读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