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朝阳是极其明艳。贾环背对的正门,亦能感受到阳光的抚摸。
阳光透过学堂的木窗,照射在昏暗的学堂,剔除了一夜阴冷潮湿之气。
几声轻咳响来。不知何时,白前已然醒来。
贾环眼望着,白前那双浑浊的双目慢慢睁开。
一道带着病气却依旧有神的目光,向贾环望过来。
白前贾环四目相对,两人沉默不语。
白天先是环顾了四周,又见身上盖着两床被子,只觉有些沉重,便挣扎着要将胳膊伸出被外。
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忽觉有几分异恙。
这只干净的手,不大像是自己的手。但仔细看看,又是长在自己胳膊上的。
屋内支着一口瓦罐,咕噜噜的冒着热气。满屋尽是一片药香。
白前有点蒙圈,仔细回想了一番,才把目光重新投到贾环的身上。
贾环虽然面上没什么神情。但两眼中的困倦,却是平淡表情掩盖不住的。
这小童,恐怕服侍了自己一夜。
白前看着贾环,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忽然觉得有几分有趣。
昨日这小童还指着鼻子骂自己。不想如今,便服侍了自己一夜。
白前又觉几分乏顿。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贾环此时,也早已熬不住了。瞥了眼也还在熬着的药炉。靠在床角,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多少时,贾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睁开了通红的双眼。
林道儒与林霭,一同走了进来。
这阵声响,不仅吵醒了贾环,也吵醒了睡在榻上的白前,凝着眼睛,望着走进来的林道儒。
.......
林道儒走进白前,蹲下身来。
两人又是一片死寂,气氛僵硬。
终究是林道儒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丰皑可感觉好些。”
白前不看面前的林道如,沉默了好久。帆布鞋公主顶呱呱
白前与林道儒同年下场,林道儒院试一等,秋闱则是第八十九名,春闱算的上是运气不错,在三百贡士中有名。
这些成绩对于林道儒来说,算得上是极为满意的成绩了。但要与白前相比,就羞于拿出手了。
白前那时下场,便迅速成为长安城里,乃至整个大梁瞩目的焦点。头年童生三试皆为头名,添为案首。自此一往无前,秋闱头名解元,春闱头名会元,皆收入囊中。距离大三元仅一步之遥。
那可是大三元啊,究竟是什么样的读书人,才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但白前却在完成这一壮举的最后一步倒下了。自白前得中会元之后,长安城里的所有王公贵族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个了不得的读书人身上,送财结交的人不提,光是榜下捉婿的勋贵人家就何其之多。没有人会怀疑白前拿不到状元。
就连白前自己也认为这个状元拿定了,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在这些美貌如花的大家小姐之中,白前一个也没有看中的。独独一位叫做芸娘的姑娘,勾走了他的魂魄。
不曾想,殿试三甲一出,白前竟然只在第三等最后一名。
虽然殿试只定名次,没有落第这一说。即便是最后一名,也已然成为了进士,可以入朝为官了。
但这对白前却不亚于晴天霹雳,即便是三榜倒数第二名都有人来捉婿,却再没有人来拜访白前了。
其实前面所有的考试都拿了头名,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即便殿试没有拿到状元,也只是有些遗憾罢了。但是其中深藏的意味却不得不让人心惊。
所有人都把目光关注在白前身上,只等候着他连中三元的结果,便可普天同庆,这将是所有读书人的盛事。
可世事弄人,说不得缘由,白前的殿试成绩,跌人眼目,三榜最后一名。
前面都是头名,殿试却是最后一名,只有一个解释,皇上不喜白前。
这就给白前的仕途,判了死刑。
白前心灰意冷之际,本来谈好婚期的芸娘家也出尔反悔,将芸娘嫁给了同年一个姓柳的进士。
果然,不消多时,白前因为工作不力,被上司参了一本。
皇帝顺手,就把他削去官职,驱逐出朝堂了。
林道儒看着面前的师弟,怎能不心中悲伤难过,凄清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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